康姨娘摟過齊修文:“修文,你父親去世,日後咱娘倆沒了依仗,行事便要小心謹慎,一早讓你起床去拜祭,去了嗎?”
齊修文:“去了,修睿,修鱗,修運也都去了。”
康姨娘苦笑着,想來大家都是一樣吧。
娘倆說了好一會兒話,其中便提到喜娘之事,齊修文問起,說是半路上聽下人說的,康姨娘沒細說,隻說沒什麼大礙。
齊府的喪事辦得也算風光,雖倉促了些,但到底是富貴人家,有人有銀子,什麼事都好辦。
隻不過可笑的是剛挂的大紅燈籠,今日便換成了白燈籠。
……
又是一場大雪,齊家鎮便這樣被大雪掩埋着變成了白色,昨日上山的喪葬隊伍踩出來的泥路,今天便被風雪掩埋住了。
齊家鎮靜悄悄的,隻聞的北風呼嘯,黑水河已經結滿了冰凍,聽不見涓涓流水聲。
齊府裡院,老太太喪子之痛難耐,回去後便惹了風寒,卧床不起,大太太盡心照顧着,隻不見好,也不見壞,半挨着讓人難受。
一日,老太太像是剛想起來般,問起了喜娘的事情,原是答應了人家,若大老爺死了,便過來服侍她的,将來好有個出路,後來又鬧出事來,便沒了消息。
大太太一時也不知情況,便差人去喊了康姨娘,康姨娘做事倒有些分寸,沒忘記喜娘這人,那邊翠簾守着,一日過來回一次話。
便說道:“回太太話,那日郎中走後,便吃了些藥,隻日夜躺着卻不見醒來,如今已有六天,本想着等過了老爺頭七,便禀了太太,才好有個定奪。”
大太太:“便先這樣吧,等明兒老爺頭七事過了,再找那陳大夫瞧瞧,好歹一條人命,也是苦命出身。”
老太太聽了似乎覺得好受了許多,便說道:“是個苦命的,若有福氣,便讓她來這裡伺候兩年,到時候另尋了人家嫁出去吧,左右不能一輩子守着活寡。”
……
齊大老爺頭七,已是臘月二十一,齊府上下早準備好了祭品,這場喪禮便算是真的結束了。
是夜,風雪停了,守門人留了門,早早睡了。
喜娘房裡兩個小丫頭喂過飯後,也去休息了,翠簾在外間守着,手裡做着活計,好在齊府的炭火燒得暖和,不然早凍僵了。
哪成想不知哪裡一陣歪風,吹開了窗子,窗棂的積雪落進屋裡,化為水迹,映着月光。
翠簾趕忙去關了窗子,回身卻見躺着的喜娘坐立起來,當即心頭一怔,想起老人們常說的鬼故事,頓時寒毛聳立。
試探着喊了幾聲,那人似是沒聽見,翠簾恨自己雙腿不争氣,但眨眼喜娘卻又躺下不動。
翠簾緩了好一會兒,方才邁開腿,也不敢聲張,燈都沒滅,便這樣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