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府見到齊修文時,心裡便有了猜測,所以才在臨行前把消息傳給了喜娘,隻是到底隻是自己的猜測,所以他說得很是隐晦,喜娘自然懂他的意思。
而且還有一事就是關于私鹽一事,他怕會影響縣主的謀劃,所以提前知會一聲,讓她早做打算。
梁州城是西北八城中最大的一座城,也是最繁華的一座,相對于其他城池,梁州城也是大康西北除三關城外的第二道防線,斷不可失,單看那城牆與護城河的寬度便知一二。
徐知府見到巡撫嚴大人,便把自己提前寫好的關于運河的細文拿了出來,那嚴大人看過之後點了點頭說道:“有勞徐大人跑一趟,皇上對運河之事很是看重,朝堂之上亦是多次提及此事,對徐知府能夠不用國庫銀兩修得運河,很是贊賞,尤其是戶部大人們很是滿意,不過朝堂之上總不會隻有一種聲音,此次本撫前來,也是替皇上分憂。”
徐知府聽嚴大人提點自己,忙說道:“大人嚴重,為官者造福一方,替皇上治安黎明本就是分内之事,哪裡稱得上誇贊,此次運河得以開鑿成功,乃是百姓之勞,商賈之功,下官隻是盡其事罷了,為此下官已上報朝廷,許諾免除對他們一年的賦稅,想如今戶部大人們見着下官那奏請,怕也是不甚歡喜。”
續着這話,嚴大人便說道:“徐大人果然是心懷百姓,不瞞徐大人,本撫此來便是要巡察運河經營情況,戶部有意提高西北幾成賦稅,自武成關商署司建成,與關外通了商道,其中的利益自不必說,隻是銀子都拿去填了西北的軍費,國庫空虛啊,如今徐大人深謀遠慮,不費一銀一糧将這運河開鑿出來,日後西北定是繁榮不已,這賦稅自然也是要跟上。”
“嚴大人所言甚是,隻是西北受災重建不久,此事怕是還要再議,白林城尚且勉強,天波府、天水府受災嚴重,今年的稅銀怕是實在難看,西北怕也隻有梁州城能夠如數繳供。”
徐知府說着說着,竟覺得這巡撫嚴大人是個好官,不免心生敬佩,隻突然晉甯縣主的叮囑浮上心頭,他頓時背脊生出冷汗,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位嚴大人面前不過是個小角色,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左右了心神,那嚴大人似乎看出了徐知府的态度轉變,卻也沒有在意。
如是,巡撫嚴大人提出視察晉水河。
白林城内,喜娘聽到自己被邀請參加視察時,有些納悶,不知這位巡撫大人到底何意,不過到底不好得罪,便穿上了自己的縣主品服,由汪嬷嬷陪着去了。
當初徐知府派人送來信件時,喜娘便召了汪嬷嬷打聽那嚴大人的根腳,不想汪嬷嬷竟果真知道,原這位嚴大人乃當今聖上兒時伴讀,當然不隻是他一位,還有許多世家子弟年幼時被召進宮中陪讀,汪嬷嬷在宮中時,倒是對這位嚴大人不甚相熟。
等喜娘到了衙門,方知受邀的并非她一人,擡眼看去除了一水的身穿官服的當地官員,還有幾位也都相熟之人,其中便有梁王府的朱世赫和朱寒夜,還有那王山長......
喜娘的存在,在一群男人堆裡很是突兀,但白林城衆人都知其不簡單,也并未多說什麼,倒是那嚴大人率先開口道:“在京城便聞西北有位女君子,種種事迹被百姓傳唱,徐大人怎麼還不快為本撫介紹一下咱們西北這位縣主?”
徐知府聽不出這嚴大人話裡的意思,隻得老實應道:“巡撫大人,晉甯縣主乃為朝廷親封的縣主,當初為西北戰事捐糧數萬擔,此次開鑿運河亦是捐了不少銀糧,縣主大義,乃西北百姓之福。”
喜娘走出人群,盈盈一拜,介紹起自己,那嚴大人打量了幾眼,便也沒再多問。
一行人從府衙出發,前往晉水河渡口,年節之上,渡口很是繁華,等衆人遊曆一番,嚴大人心中也不得不感慨,這位徐知府着實做了件不小的政績,任期一滿,怕是要調任京城,對于有能力的官員,他也想着拉到自己的陣營,當然這也是聖上的意思。
朝堂現在的局勢不容樂觀,皇上有意從地方培養親信,但不僅是京城豪門、氏族林立,便是地方亦是如此,想要提拔一位官員,這背後卻不知牽扯多少。
這位徐知府背景倒算得上清白,本家和嶽家都是靠他發迹,當初接手旱災之後的白林城,難得的清廉又有能力,加上跟梁王爺也并沒有太多接觸,自然也就入了皇上的眼,這也是嚴大人為何願意出言提點的原因之一。
至于此次嚴大人前來西北,自然不是單單是為了視察運河情況這般簡單,西北因着關外戎族被破,武成關建設商署司,一年下來的稅銀便有幾百萬兩,雖然這些銀子沒有入注國庫,而是作為軍費散入三關城,但也極大的解決了邊關問題。
他此次前來身攜密令,便是皇帝想要解決掉西北的事務,這其中便不得不說梁王爺的敏銳與果決,他在探查到皇帝的意圖後,直接将這些年梁王府在西北的經營,悉數報給了當今聖上,所以才有了嚴大人入梁州城,令齊修文相伴左右的情況。
當然這些内裡旁人都不得而知,便是齊修文也是糊塗着,被嚴大人帶在了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