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兔扶着沈脆坐下,她擔心地看着沈脆蒼白的臉,兩隻兔耳朵糾纏在一起,很快就打了個同心結。
沉默了半晌,沈脆緩緩開口說道:“你是怪物,對嗎?”
塗兔無法對憧憬依賴的母親撒謊,她很是痛苦地抓着兔耳朵,一如剛降臨這個世界時離開母親的恐慌。
“……是的,母親……”
她低着腦袋,像是被咬住喉嚨的小獸,發出悲傷的嗚咽聲:“對不起,我騙了您。”
寂靜的屋子裡響起少女嗚咽聲,沈脆無措地看着捂着臉痛哭的塗兔,下意識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說話太嚴肅了,吓到對方了。
“那個……嗯……我沒有在說你的……不要哭啦……”
他慌忙拿出手帕,遞到塗兔面前:“你擦擦吧,别哭了,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剛解決完麻煩的001沉默地看着兩個人,哦不,是一人一怪物。
小笨蛋一如既往的笨,絲毫沒有發現塗兔一邊假哭一邊從手指縫觀察他的表情。
安撫好塗兔後,沈脆闆着臉,想像個靠譜的大哥哥一樣說些什麼,卻又在看見塗兔紅彤彤的眼睛時洩氣。
“母親……”
“為什麼要叫我母親呢?”
沈脆有些不解,他抱着腿坐在沙發上,豐腴的腿肉被擠壓的顫顫巍巍,像是飽滿的桃肉,咬一口就有清香的桃汁。
他金色的長發像綢緞一樣從兩頰旁自自然然地披洩下來,月光下他那張杏眼粉腮的臉看上去恰似西方神話裡救世濟民的聖女。
“因為你就是我的母親啊。”塗兔笑了笑,沒等沈脆開口,她又接着說道:“我在您的腹中孕育,吸噬您的營養生長,我曾與您的心髒不過寸毫之距。”
“如果不是父神意外弄丢了您……”塗兔的臉扭曲起來,像是對她口中那個被稱為父神的家夥深惡痛絕。
“等等,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不認識什麼父神,也沒有生育過你……”
“不會搞錯的!”
塗兔着急打斷,她慌忙挪到沈脆身邊,眼神中充滿着孺慕和焦急。
從她第一眼在街上看見沈脆時她就知道,這就是生育她、給予她生命的母親。
穿着米白色大衣的青年無措地看着周圍陌生的街景,楚楚可憐的臉濃豔生姿。他不知道13區作為罪惡之區,藏着數不清的腌臜陰暗,街道兩旁隐沒着觊觎的目光,像是要将這隻白白淨淨的小綿羊拆骨吃腹。
塗兔再晚一點将沈脆拉走,迎接沈脆的就是莫名圍上來的花臂大漢,美貌又柔弱的人在13區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自從她那高高在上的、不允許任何超出他控制的父神被幾個哥哥姐姐聯手殺死後,成千上萬的怪物打破壁壘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隻因為擁有預言能力的大天使說母親會降臨在這裡。
昏暗的小巷中,一隻兩米長的巨型蟑螂用尖銳的牙齒咬着身下已經失去呼吸的人的脖子,嘴裡發出吱吱喳喳的細碎聲音,兩隻觸須雜亂揮舞着。
“嘎吱嘎吱。”
它咬着人類脆弱的脖頸,旁邊的斷肢彰顯着剛剛的戰況有多麼激烈。
“啧,來晚了一步。”
小巷外,男人不緊不慢地扛着槍站定,他穿着灰色襯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他梳着龍須背頭,額頭有一道明顯的傷疤。
他吹了個口哨,在成功吸引蟑螂注意後慢悠悠地給槍上好膛,黑漆漆的槍口對準變異蟑螂,語氣帶着嫌惡。
“送你去見上帝,不用客氣。”
碰的一聲,混濁的黑血混雜着黃漿爆開,變異大蟑螂在子彈的沖擊下四分五裂,死的透透的。
許朝擲皺着眉從泥濘的殘肢裡撈出一個亮晶晶的石頭,月光下石頭散發着詭異的紅光,石頭中間像是雪花形狀,這與以往他們收集的怪核不太一樣。
“嗯?又有?”
許朝擲顧不得石頭髒不髒,胡亂塞進口袋,眼神警惕地掃視着周圍,槍柄架在肩膀上,那雙漫不經心的眼睛眯了眯。
粗壯的蛇尾在房檐上行走,冰冷的蛇瞳緊緊盯着自己的獵物,人類在面對未知時總會有莫名的恐懼,但這在中心區行動特派員許朝擲面前不值一提。
死在許朝擲手下的怪物很多,有低級的、還不會控制吃人欲望的噬種,也有像西方神話裡描述的克魯蘇怪物。
“砰!”
子彈貫穿斯卡圖的左臂,與此同時,他的蛇尾穿透許朝擲的胸膛,人類的鮮血迅速補充着他虛弱的身體和消失的力量。
許朝擲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然後迅速翻滾脫離蛇尾,胸膛空蕩蕩的洞還在流着血,劇烈的疼痛讓他青筋暴起。
斯卡圖從房檐上跳落到地面,眼神陰冷地看着許朝擲,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反而像在看一盤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