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羅長明也沒強求塔塔卡耶立刻給出反應,他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盒,借着隔間的火柴輕巧一劃,火星乍現。
修長的指節夾着看不出牌子的卷煙,羅長明淡淡地吸了一口,看着沉默的年長意識體,“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自東部堡将自己的獨特的優勢讓給叛亂分子後,就一直有蠢蠢欲動的人不惜代價研究。唯一有技術性突破的就是給你一刀捅走的導師。”
人聯意識體話語中帶着一點無奈的笑意:“你還是少擺這個表情比較好,我毫不懷疑能吓死一群膽小的。”
塔塔卡耶盯着對方放下的煙卷,短促地應了一聲。
“東部堡傷害你的目的是為了失去自身代表權。”
“是的,之後跟着造反的邦堡都交了不少團結稅。老實說,那是一筆巨款。”羅長明近距離地盯着塔塔卡耶深色的瞳孔,擡起了手腕,煙卷還沒有靠近唇邊就被塔塔卡耶一把摁住。
塔塔卡耶:“羅格列斯——你的兄長絕不會輕易放過他,但這和V組織有什麼關系?”這個問句其實帶有一定的猜測,閱曆豐富的地聯意識體自然察覺到了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系,隻是略有躊躇。
沒有掙紮,羅長明半晌才回答道:“東部堡親自創建了V組織,如你所說,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他動了動手腕,指間的煙支卻被塔塔卡耶輕巧抽走,對視一秒,塔塔卡耶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白煙。
羅長明擡眸:“吸煙有害健康,我知道。”
“你不知道。”塔塔卡耶吐完氣直接掐煙,“膽大包天的何止是V組織,你明知道會有什麼不測,還幾次三番引他們上鈎。”
“你思考了那麼久,臉色這麼差,就因為這個?”羅長明被按進了塔塔卡耶的頸窩,感受到了對方比冰原更純粹的氣息,“我有自己的打算,這個态度不會改變。”
“......”
“是嗎?”塔塔卡耶的笑容有幾分猙獰,他有暴虐的一面,隻是很少顯露,“你若是死在别人手上我可是會非常——非常——生氣的。”
懷裡的意識體毫不慌亂,甚至擺出了同樣的猙獰,拉開了距離:“是嗎?”
“我隻會為人聯陪葬,地聯先生。收起你不切實際的妄想。你的關心價值多少?”
塔塔卡耶沉着穩定,默認了他們間隔半米的距離。
“值二十億,打向你的炮彈和潛伏的暗線都無比珍貴。地聯為此付出了不少的金錢和精力。”
羅長明坦然接受到迎面的嘲諷,每個字都帶有刺:“你确定要和我在這裡吵架?從關心我出發到憎恨我結束。你要是一直為那發炮彈忏悔,還是省省吧,畢竟是我赢了,一點兒小小的代價,不足為懼。”
重複着代價二字,塔塔卡耶溫柔地捏碎了門把手,緩緩道:“V組織的目的是想要創造出不會死的人,我猜你們那個瘋子是想用這一點召集人員對抗水門宮,可你我都清楚,從意識體身上根本得不出長生的藥方。”
動辄就要掐上對方咽喉的兩位意識體适應良好,從對抗立馬轉換到同一邊思維,除去依舊隔開的距離,他們簡直就像是一對愛侶在閑話。
“當然,意識體從國民認同感和文化中誕生,和唯物沾不上邊。”
“所以,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
羅長明的眼裡閃過暗光:“他們以為取得東部堡的心髒就可以改造人體,實際上,他們健康是與東部堡挂鈎的。在其取消建制後——便消失了。”
“我不知道導師用了什麼辦法延續起這份禁忌。”掌握全部聯盟的羅長明平靜道,“但我肯定,那顆殘存的心髒已經殘害了許多人。”
......
“别輕舉妄動,你電話線在我手上,你敢過來我就敢切。”小維斯頓舉着闆磚一樣的電話座機,拖長的電話線甚至在地上繞了幾圈。
荀正不忍直視:“冷靜,那還有公家的線,剪了咱三個月工資都不保。”
小維斯頓呆愣了一下:“啥,才三個月?工資這麼高的嗎?”
“有組織有保障。”荀正立刻開啟忽悠模式,“每月還有補貼,一年三次旅遊,錢多事少離家近,除了有點難考以外一切都很好。”
嘩啦一聲,荀正聲情并茂地拉上來絨緞窗簾,今天的太陽有些刺眼睛,他們的位置再曬下去臉都要紅上幾個度。
“萬物生長靠太陽,你把窗簾拉上是想cosplay吸血鬼嗎?”
“你先把大蒜和大蔥放下來!還有你能從椅子上下來不?”
“我不。”小維斯頓義正言辭,“我對離心機抱有深深的PTSD,這就是我臨時的高地,誰也無法指使我,誰都無法讓我下去!”
這位文藝青年感情充沛:“我深深地知道資本的病竈和權勢的傾軋,我絕不像這些黑惡勢力妥協,絕不!”
推門而入的羅長明随意一瞥。他臨時拉的小團體正占據着整間屋子的最高點大談特談——踩在又重又大的高背椅上。
“城北馬戲團缺個主持,我看你們很有潛質。”
屋子裡的暴君冷笑一聲,二位能人立馬老實。
塔塔卡耶噗嗤一笑,看向羅長明,意味深長道:“精英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