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的目光自然不在蘋果。

荒唐的宴會。

帝森接過手下的槍，快步走到門外——

一聲槍響終于炸開了腐爛的甜美，宴會中的老錢和新貴們發出尖叫。他們仿佛才意識到整個宴會已經被無聲封鎖，拿槍的專員們冷臉守在了一旁，堵住了所有的出口。

帝森粗暴地扯過依舊攀附在羅長明身邊的男子，他糾纏在人聯身上的目光貪婪如饑餓的狼狗，差幾分就會撲上去。

“先生！這裡本來可以成為高雅的會議廳，現在一派荒唐糜亂，且不提流程問題，禁令上明确禁止酒精和尼古丁，你和這些人都要接受檢查，還請配合，如有必要我會考慮實施強制手段。”帝森神情凝重，他想過最壞的打算，人聯拒絕他帶走所有賓客，同時抵觸他的質詢。

這位名義上最有權勢的先生并沒有擡頭，槍響和騷動在他眼裡好似不存在。

“我無比配合。人你們都能帶走。”羅長明給出的答案無比省心，這讓一直充當背景闆的榮博士格外欣慰，“我同樣接受任何質詢，監獄、審訊局、情報局，絕無二話。”

說着羅長明放下了沒開刃的水果刀，敷衍着咬了一口蘋果。

很快專員們清了場，請走了已經披上大衣和披肩的貴人們，負責禁酒的專員們會聯合處理。不過帝森也很清楚，這些人有錢有權，關不了幾天就會被保釋出去，對他們嚴加要求屬實不可能。

榮博士挑挑揀揀，在堆滿酒瓶的小桌邊打開了沒離身的手提箱，整整齊齊的三大疊文件，夾層裡則是一管褐紅色的液體。

“質詢先放後，先生，你能先看一下我準備的資料嗎？嚴格來說......”

羅長明擡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邊，噓聲的動作唬住了榮博士，隻當對方已經有充足的了解，停止了準備好的長篇分析。

趁着格西金沒有繼續長篇大論的間隙，依舊半躺的羅長明夠到了沙發邊的冰桶，握着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香槟：“有果香和花香。他倒是沒騙我。”

榮博士發出了無聲的慘叫，誇張到有損他金融精英的形象，這位一貫精明的滑頭開始原地踱步，一瞬間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擺。

“你最好還是看完。格西金并不是危言聳聽。”

羅長明沉默良久，拒絕了将軍的要求。

将軍的表情堪比晴雨表，多雲轉大暴雨，坐是坐不住了，他背起手在羅長明面前走了一圈，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羅格列斯閣下留給你的秘書呢？他們不在你身邊？”他從進到宴會廳的第一刻就想問了。

“他們辛苦，值得更好的位置。”羅長明從沙發上直起身笑道，“你難道要指責他們？算了，嗯，我想想，你是誰來着。”

榮博士猛烈地咳嗽，動作幅度大到離譜，從側面橫到二者之間，加大聲音：“帝森将軍。重點偏了偏了。”

“聽這話是我要簽什麼？羅長明、長明 V·沃爾還是你親愛的羅長明和羅格列斯，實話說，我都可以，隻要你們别來打擾我，拿那些效率低下的紙張耽誤我。什麼都行。”試完酒後羅長明随手就放到一旁，就和那顆隻咬了一口還未削完皮的蘋果一樣，丢的無比順手。

蘋果肉氧化後呈現出難看的樣子，換上濾鏡不仔細看和試管裡的液體很相似。

“我們繳獲了一份名為‘長生’的文件，先生，你對此了解多少？”帝森坐到羅長明的對面，不放過對方任何微小的動作。攻擊性不弱，有鷹隼盯住移動的羊羔般的耐心。

羊羔則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似乎隻有酒精能帶給他些許靈動。

“本來情報局并不關心，後來牽扯上了導師，你知道他一直有這方面的基礎，再加上暗處确有流通，我們提高了警惕，暫時定義為人為生物毒害。”榮博士不管看沒看出氣氛的古怪，這個圓場也是要打的，“黎上校受托暗中調查，不過目前還不能掌握什麼要緊内容。”

“你和導師這段時間私下有無聯絡。”帝森抓住羅長明的手腕，玻璃杯中的酒液随着受力不穩晃蕩。

羅長明笑着喊了一聲“麻煩”。随即松開捏着酒杯的手指，玻璃杯砸向地闆，伴随着破碎聲，渾濁的酒液撲向四周，離得最近的帝森黑色的制服上很快便染上了更深的水迹，而羅長明的長褲同樣也未能幸免。

帝森難得失态，如燙手一樣放棄繼續鉗制對方。

曾經驕傲，瘋狂又絕望的眼中已有枯井幹涸的麻木。

“斐訊被收押也不過幾年，就又有瘋子出現。”

一場又一場的噩夢啊，人聯，羅長明在心裡這樣想，毫不費力的成為了星球的半個主人，但凡敢于争鋒的無一不潰敗，可現在卻在泥潭裡慢慢下沉。

“也許是藏得太好，不過狐狸還是露出了尾巴，各處要做的也很簡單，把他們拽出來，清理幹淨。”帝森背過身，有種看到灰塵落到生鏽的利刃上的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