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莫師兄拿出幹糧讓大家分着吃了,然後上路回家。
冷靜行屍走肉般,嚼着那類似粗糧饅頭的東西,内心對之後的飲食生活,簡直不抱任何希望。
這怕不是上古時代吧。
等到大家都收拾齊整,一同往外走時,莫師兄靠過來說:“你的劍折斷了,一會兒我帶你走。”
“什麼?”
這時候的冷靜,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想到,能有禦劍這種交通方式!
莫師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甚是無奈地輕歎了一聲,卻依舊溫和:“走吧。”
冷靜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但也是亦步亦趨地跟着,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走丢了。
媽的,這地方走丢,那可就真是玩兒命了!
當看到面前的人,都憑空變出一把劍的時候,她并沒有覺得這是在變魔術,而是真的确信自己穿越到了仙俠的世界。
雖說這裡,可以推翻她過去三十多年的唯物主義教育。
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冷靜還是很崩潰的,不,不是很崩潰,是非常崩潰。
所以,我是在上班和上學間,選擇了上香?
她現在站在一把劍上,平穩的飛在空中,如果不看她那狼狽的身形,和因為驚恐而緊閉的眼睛的話,想象中還是很潇灑的。
她雙手将莫師兄的腰死死抱住,有種恨不得勒死他的架勢。
莫師兄無奈地握着他的手臂寬慰:“放松。”
奈何冷靜哭唧唧地說:“我也沒坐過這麼高級的敞篷式飛機啊,我去,你們都不覺得這上面缺氧嗎!牛頓的棺材闆兒壓不住了。”
沒聽懂他在說什麼,莫師兄索性笑着搖搖頭,不再搭話,更加全神貫注的平穩禦劍。
等到下劍的時候,冷靜的腳哆嗦得比上劍的時候還厲害,沒人攙扶簡直不能站穩的程度。
靠,這是暈劍了,丢……
這麼一對比,起初莫師兄将仙劍變大,回頭向他伸出手時。
他最多隻是從震驚到便秘,再到驚恐,然後猶豫不決、膽戰心驚地登劍。
最多踉跄了一下,可比現在體面多了。
這一刻,從前的蘇不記,現在的冷靜才深刻的體會到,腳踏實地到底有多麼重要!
不過,即便如此狼狽,還是不得不感歎一句:空運果然是速度最快的一種交通運輸方式。
冷靜由賀鳴攙扶着回房間,其他人随莫師兄去見掌門。
路上,冷靜想着既然是室友,還是得套一下近乎。
于是問:“诶,賀鳴,我問你個事兒。”
“你問。”
“咱莫師兄大名叫啥?”
賀鳴轉頭看着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沉默了會兒才說:“莫問。”
冷靜一臉不解:“咦?為什麼莫問?不能問嗎?”
這下,賀鳴的表情更加一言難盡了。
他做了個深呼吸,說:“雖然你現在這樣讓我覺得親近了很多,但是,你真的沒傷到腦子嗎?大師兄他就叫莫問。”
聽到這話,冷靜眉頭一皺,直接給了他一拳,說:“嘿,你這話還先揚後抑啊!是你自己沒說清楚的。”
說完轉頭哼了一聲,過了兩息,又忍不住吐槽:“大師兄這名字夠奇葩的啊。”
不等賀鳴回答,又笑着調侃:“诶你說,會不會他跟别人說名字的時候,别人都以為他很拽?在拒絕回答?”
“他這名字,再配個嚴肅點兒的神情,那簡直是朋友屏蔽器啊,哈哈哈哈哈。”
“你說,他父母為什麼要給他起這個名字呢?明明莫這個姓很好聽的。”
她話說完好一會兒,都沒聽到賀鳴回答,有點疑惑,轉過頭看他。
隻見賀鳴半低着頭,神情黯然,冷靜有點慌了:“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問完還不斷回想,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說了什麼傷天害理的話。
“不,不是。”賀鳴緩緩地搖着頭解釋。
“大師兄是個孤兒,師傅撿到他的時候,抱被裡隻有一張用血寫的莫字,應該是他的姓,隻是不知道是父親的,還是母親的,所以取:莫問前程之意。”
“莫問前程?”
冷靜跟着緩緩地念了念最後四個字,心中有股怒火陡然串起。
“哪裡是莫問前程,他父母将尚在襁褓的他丢棄,簡直是莫問生死!太過分了。”
胸腔也因為怒意快速起伏,以前也見到過這樣的新聞。
但當一個真實案例擺在自己面前時,那種憤怒值。簡直比隔着屏幕了解信息,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突然覺得莫這個姓也不好聽了,莫字,本身就有不要的意思,天……”
冷靜呼吸一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太苦了吧。
“你别在師兄面前表現太刻意了,師兄他心胸開闊,卓爾不群,俠義為懷,六藝俱佳,是個難得的人才,是我們霧隐山的下一任掌門。”
“霧隐山,我們門派叫霧隐山?”
“嗯,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哦,沒,沒,就是全忘完了,一點兒印象都沒了。”
見他這樣,賀鳴又歎了口氣,說:“我還以為,你好歹會對咱門派有點印象的。”
“為什麼這麼說?”
“你當年可是獨自上山來拜師的,為了拜真人為師,你在山門外跪了兩天一夜呢。”
聽到這裡,冷靜膝蓋一酸,感歎道:“哇,我的求學之路那麼苦啊!”
“誰讓你非要拜真人為師的,那時候真人正在閉關,大師兄讓你先下山,等真人出關再來,你不肯,讓你進去住在客房等也不肯,就說跪着等有誠意,怎麼就那麼執拗呢。”
“嘿,這你就不懂了,要是不跪,誠意不夠,指不定真人出來不收我呢。”
賀鳴點了點頭,表示肯定:“也是,真人出關後,大師兄将你的情況說了下,真人看了你好久,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收了你。”
“咦,不對啊。”
賀鳴跟着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問:“怎麼不對?”
“按照你說的,就這麼跪兩天就能當徒弟,那為什麼我們隻有七個師兄弟呢?”
賀鳴白了他一眼:“你以為真是你跪出來的?”
冷靜抄着手,無比嚴肅地看着賀鳴說:“不是我以為,是你表達的意思,就是我跪出來的。”
賀鳴舉手示弱:“好好好,是我沒說清楚,你的師傅,跟我的師傅不是同一個人。”
“咦?”
“别插話,聽我說完。”
“哦,好。”
“我們七個師兄弟,隻有莫師兄和你是淮素真人的弟子,我們都是掌門師尊和二長老的弟子。”
說完賀鳴轉頭看着冷靜,冷靜毫無感情地搖頭。
“沒懂,唉,你知道我失憶,求你就别這樣邊講邊删了,咱這不是複習,是新課,請細細講來。你能把咱門派來曆興衰,和這天下門派都講個大概給我聽嗎?”
賀鳴扶着額頭,很是痛苦地說:“這個你去找大師兄啦,他知道的多。”
“我去,這都要去問大師兄,你到底能幹啥?話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回來的時候為什麼不是你搭我?”
“我搭你?你不怕我把你搭溝裡去嗎?”
聽到這裡,冷靜直接退後了兩步,跟賀鳴拉開距離,有點驚訝:“你那麼菜?”
“什麼?”
“就是你那麼弱?”
賀鳴臉都漲紅了,提高音量反駁:“是是是,我弱,你都傷成這樣了,難道不應該讓大師兄帶你回來更穩妥嗎?”
他突然的高音吓了冷靜一跳,立刻上前拉着他,食指豎在嘴邊做噤聲狀。
“好啦好啦,我開個玩笑嘛,你别當真,來來來,快帶我回房間啦。”
“就這裡。”
說着賀鳴推開了他們房間的門,指着一張床說:“喏,你睡的這邊。”
“咱倆,還睡大通鋪?”
“什麼?”
“意思就是,咱倆一張床?”
“是啊,向來如此。”
冷靜的嘴巴都能塞進一個雞蛋了。
“這床它雖然大,但,但……”
冷靜糾結得,都表達不出自己的意思了。
“都是男人你幹嘛!怎麼受了傷之後跟個姑娘似的。中間不是有張小幾隔着嗎!”
這句吐槽,冷靜無言以對。
“你先休息,我要去師尊那裡了。”
“咦?我不用去嗎?”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是好好呆着吧,等晚膳的時候你就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