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很快,馬隊的人已經在蘇力坦家門外等着巴太,他在你頭頂的位置站了幾分鐘,睡夢中,一雙溫熱的手撫上你的臉,動作很輕柔,像是怕吵醒你,摩挲了一會:“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嗎?”
“走開!我好不容易做了個美夢,男人可以有很多,但美夢錯過就沒了,别打擾我”說完你轉身背對着巴太,被子罩住頭
“……我很快回來”最後那道頭頂的影子也不失落,轉身離開,關了門
這一晚,你睡得?很沉,其實醒來的比巴太要早些,你安靜的盯着他離開的方向,許久之後,房間響起一聲長長的歎息,似糾結,又似無奈
陽光升起的那?一刻,就是牧民開始騎馬放牧時,馬對于邊疆的人來說,總有種别樣的感情,大雪丈厚的冬牧場,或在草原蒼茫的夏牧場,馳騁在阿勒泰的從來不是什摩托越野,或者雪橇木車,而是馬,除了行走沙漠,才會偶爾用到駱駝
草原上的牧民将馬當成了家人,馬隊的人走過時,這邊的人無論手裡做什麼事,都會立刻停下,安靜的站起來,行注目禮,沒人規定他們這樣做,這隻是千百年來形成的最動人的禮節
在床榻上坐了一會,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逐漸刺目時,你才反應過來自己起晚了,簡單洗漱就坐在桌子前,身體越睡越累,你揉着眼睛,半靠在托肯的背上:“嫂子,今天吃什麼?”
托肯準備遞給你幾張馕,你天生就自來熟,托肯也沒有排斥你突然貼近的親昵:“你醒啦!”
你笑着點了下頭,剛把馕塞進嘴裡,托肯卻拽着你的手腕,左右打量了幾圈,确認沒有人,才帶你進入了她的房間,她爬上了床将木櫃頂上的紅盒子拿下來,你記得那裡面放着你偷過的嫁妝,你不好意思的向後退了一步,那天偷拿了她的嫁妝,巴太騎馬追上你的時候,就提到了這個,托肯一定發現了
你以為她要罵你,你低着頭,閉上眼睛等着她發怒,等了一會她也沒罵你,隻是把紅盒子打開,将嵌滿珍珠的頭冠拿出來,戴在了你的頭上,她雙手扶着你的肩膀,帶着你走到鏡子前:“真好看,我想送給你做新婚禮物”
你擡起右手想迅速将那頂頭冠拽下來,她卻安撫的按住了你的手
她知道你做的事情,也沒有生氣,更沒有責備,你更不敢擡頭看向她,不敢擡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偷了這麼多東西,第一次發自内心的後悔:“托肯…對不起,我不該偷你的東西”
她将你的發絲順到耳後,說:“你沒有偷,我原本就打算把這個送給你的,你隻是提前拿走了這份禮物”
耳邊好像突然“轟”地一聲嗡鳴,複雜的情緒在胸腔翻湧,你連頭不敢再擡起來,想回答一句謝謝,開口卻發現已經帶了哭腔,你将頭冠放回紅盒子,塞進了托肯的懷裡:“這份禮物我真的不能要,你不能給我……”
巴太從門外走進來,像是剛拴好馬就跑回來的,額頭還有點汗,他進屋,發?現你好像在發?呆,他轉身拿了件牧袍披在你身上:“拿着馬頭跟我走”
“啊?”你陡然回神:“去哪”
“别管了,我們慢點走,争取晚上去看月亮”,巴太拽着你的牧袍向托肯打了聲招呼,很快緩和了你們的尴尬
他半蹲在你身前,幫你整理牧袍的領口,腰帶很松,肚子有點灌風,你還沒來得及找個束腰的繩子,就被巴太帶了出去,臨走前巴太又順手拿了個牆上挂着的皮帽扣在你的頭上,遮住了半張臉,厚的針織圍巾在你的脖頸上圍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你隻露出個眼睛來,他拍了拍你的頭,此刻你才發現自己站在他身邊,矮的像個小孩子:“草原風大,你生病剛好,得多穿點”
你剛走到大門外,一陣馬蹄聲很快跑過來,巴太在你面前勒馬停下,他俯身朝你伸出手:“上來,我帶你”
你用手握缰繩,腳踩馬镫,翻身上馬,巴太很自然的攬住你的腰,把你往身前抱
前段時間下的雨多,巴拉克的上空敷滿整道彩虹,光灼的你眼睛有點刺痛,揉了幾下眼睛,蜿蜒的河道邊,散落的羊羔們低頭?喝水的樣子看的更清晰了,草木生長得很高,在這邊走太容易迷路,荒郊野嶺,杳無人煙,一旦迷路,死在外面都說不準
可…這邊的羊長的确實很肥,羊肉串也比其他地方的香,你看着草原上奔跑的小羊肉串們:“真饞人啊……”
“饞人?什麼意思”
馬慢悠的向前走了一會,頭頂忽然有隻鳥飛過去,陣陣長鳴讓你擡起頭往前看,你才發現你們已經停在了一顆光秃的樹下,樹上挂着幾個幹枯的頭骨,這種詭異的宗教風格,給草原平添了幾分震撼,突然,一陣風中撞到樹上,樹幹挂着的頭骨猛沖向你的頭
你驚叫着護住自己,巴太勒緊缰繩,随後用腳磕了下馬腹,棕馬瞬間換了個方向,那顆頭直直的砸在巴太的肩膀上,你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吭,想回頭看看他的情況
由于慣性的作用,你的後背緊貼在巴太的胸膛上,距離太近,你側身時,唇剛好擦過他的唇角,你們都愣住了,此刻心髒的嘈雜聲很大,甚至能聽到清晰的心跳聲,不确定到底是他的,還是你的
你立刻将身體轉回了原位,沒再回頭,可你能感受到,巴太一直在看着你
身後的人本身就是雙臂環住你抓緊馬缰的姿勢,他向前挪了下,離着你貼的又進了,他好像低下了頭,離你的後頸很近,近到,你已經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順着後頸的圍巾撩撥在皮膚上:“臨春,你是不是有點熱?你的脖子很紅,耳朵也是”
你已經騙婚過多少次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是會這麼緊張,手在衣袖裡緊握,你竭盡全力的調整着身體,想要放松
他伸手将纏繞在你脖頸上的圍巾慢慢取下來,微紅的肌膚像撥開花瓣漏出的花蕊,在他的眼前呈現,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低下了頭
“唔——”
後頸好像被他吻了一下,一道微弱的又不容忽視的電網順着他吻的地方,很快蔓延到了全身,你抖了一下,好像心髒快要從喉間跳出去,他沒開口說話,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權當是他剛才不小心碰到了…不小心吻到了後頸……
“下來吧”巴太放開缰繩,很快從馬背上跳下去,你害怕他會對你伸出雙臂,那樣你會尴尬到不知道該在馬背上做什麼,以至于巴太跳下去一瞬間,你也跟着跳下去,鼻尖撞在他的背上,你的眼眶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