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攻心?林墨想着茶館裡的那些言論,是了,怎麼不會氣急攻心?聽到那些流言蜚語,阿遙怎麼受得了?
“他們怎麼這樣惡意诋毀師兄,師兄這麼好的一個人。”他将君遙的手放回被子,沖林墨揮了揮拳頭:“你剛剛要是不攔着我,我早就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了。”看他們還敢不敢亂說師兄的壞話。
他們見過師兄嗎?他們了解師兄嗎?他們和師兄相處過嗎?沒見過,不知道,不了解,就這樣胡說八道的罵人,真是可惡,清越越想越氣。
林墨低頭給君遙理了理頭發,沉默不語。
他們和君遙分别後,并沒有去别的地方,而是隐身悄悄跟在君遙身後,看着君遙自虐般的,讓自己聽完了一個又一個诋毀他的故事。
哪怕那些故事都是假的,但聽得多了,就連本人都會被帶着走,開始自我懷疑和反省。
看着君遙被人罵,看着君遙痛苦,他也很生氣。但若是如清越所說,沖出去将他們打一頓,君遙怕是以後都不會見他們了。
畢竟,沒有誰希望被所愛之人見到最狼狽不堪的一面。
睡夢中的君遙,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喃喃自語。
林墨俯身去聽,聽到他低喃如安,呆愣了片刻。身後的清越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深吸一口氣,說了句自己回房休息,就走了。
安靜的房間,四下隻有林墨和昏睡的君遙。微弱的燭火照在君遙白皙的臉上,如同誤入凡塵的仙子。
林墨坐在床邊,臉一半暴露在燭火下,如同天使,一半隐匿在黑暗裡,如同惡魔。
他盯着君遙看了良久,額頭青筋爆出,還出了些冷汗,像是在極力忍耐些什麼。最後認命般的低頭吻了吻君遙的頭發。
他眼神卑微,一臉渴求,還帶着些許病态的瘋狂,全然沒有了平日的冷靜自持。
如同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希望得到主人的疼愛。又如一隻饑腸辘辘的小狼,眼巴巴的守着眼前的肉。
昏睡中的君遙全然不知,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君遙嘴角微揚。
“糕點真好吃,謝謝阿遙,下次我和林師兄下山還給你帶糖人。”這是十一歲偷跑下山,被罰禁閉的蕭如安。
“阿遙帶上這個花環真好看,下次我再多摘一點,多給你編幾個。”這是十二歲來煉丹峰看他的蕭如安。
“阿遙,你怎麼敢一個人闖狐妖洞,還傷的這般重?下次我和你一起曆練,一定好好保護你。”這是十三歲得知他為救清越受傷,給他上藥的蕭如安。言語中隻有心疼,沒有生氣。
“滾開,阿遙豈是你們能肖想的?都給我滾開。”這是十六歲幫他擋一個又一個登徒子鹹豬手的蕭如安。
“阿遙,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能做我的道侶嗎?你要是願意,我以後一定買好多好多糖人給你吃。”這是十七歲一臉青澀和他表白的蕭如安。
“阿遙快走,别回頭,快走。”這是十八歲渾身是血,靈力枯竭,仍拼死為他攔下身後妖獸的蕭如安。也是這此曆練,讓君遙靈根受損,蕭如安為了保護他也身受重傷。
“師尊放心,我以後一定一輩子都對阿遙好,不會讓他受到丁點兒傷害。一定會好好照顧阿遙和清越的。”這是在結道侶契後在他師尊墓前發誓的蕭如安。
“阿遙,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等我回來就給你帶糖人。”這是他失去金丹無法曆練,拿着千裡鏡和他千裡寄相思的蕭如安。
……
“你來做什麼?不好好在寒梅峰呆着,出來亂跑個什麼勁?到時候傷着病着痛着了,不還是要人照顧,浪費宗門資源。”
“這裡有言言照顧就行,你早點回去吧,别在這裡呆着,礙手礙腳的。”這是十年前得知蕭如安受傷,連忙趕去照顧他的君遙。
但沒想到得到的卻是蕭如安的驅趕。
是的,其實今天并不是他第一次見祁言,他們十年前就見過。
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面對強大妖獸就算拼盡性命也要護下他的人,在那天,像是怕被祁言發現他們之間的關系似的,隻想趕他走。甚至後來都是祁言先問起他的身份,蕭如安才不情不願地告訴他。
君遙怎麼也想不通,一個人的心怎麼就變了呢?明明曾經那麼深愛他,對他事無巨細,甚至在他師尊墳前發誓會好好照顧他一輩子的人,怎麼就變了呢?
越回憶越痛苦,君遙已經從起初的微笑,變得眉頭緊鎖,額前也冒出了冷汗。
一條手帕,輕輕拭去了君遙的冷汗,床邊的林墨不知何時恢複了往日冷淡的模樣,仿佛剛剛那一吻都是假象。
他靜靜坐着,一次次給君遙擦汗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