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隻有8歲。
他的眉眼和風靈舞像極了。
如他所言,此時的他,真的好狼狽。
那天他剛九歲,訓練成績又沒達标,被風煜打了一頓,渾身都是傷,脖子上拴着一個連着鎖鍊的項圈,躲在角落裡發抖。
身上的白T恤上沾滿了污血,身形瘦小,渾身髒兮兮的。
樣子可憐極了。
風靈舞他們此時正在角落裡,他是看不到他們的,可他們都能很清楚的看到他。
風襲被面前的場景驚到了,覺得心裡一陣疼痛,很不是滋味。
“這是你嗎?”
風靈舞閉上了雙眼,低低地“嗯”了一聲。
風襲簡直不敢相信,他明明是風族的王子,應該擁有優越的生活條件和幸福的童年。
可為什麼會是這樣,世上沒有人敢這麼對他們的王子的,可這些如同噩夢般的影像卻在他的身上一一靈驗了。
“他們憑什麼這麼對你,我這就去幫你解開那條鍊子。”
他正說着就要上前,卻被風靈舞攔下了。
“别沖動,有人來了。”
大門果然打開了,一個滿頭銀發的男子拿着藥瓶走了進來,此人正是仲羽。
現在的他和以後的沒有區别,不過這沒有什麼好驚訝的,風族的精靈本就不會衰老。
仲羽拿了藥進去打算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可他看到仲羽隻是躲,拴住他的鎖鍊随着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白淨的小臉髒兮兮的,臉上全是淚痕,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仲羽,渾身都在發抖,縮在角落裡抱着頭邊哭邊說:
“不要……不要打我,我以後一定好好練劍,我知道錯了。”
這樣的一個小孩,誰會相信他是風族的王子。
人們印象中的王子是錦衣玉食的代名詞,可風族的王子卻不是這樣的。
正是因為風族的精靈太過強又沒有法律的約束,所以王室必須是很強很強的,這樣才可以确保他被别人信服和尊重。
若不夠強,随便一兩個看他不順眼的都能殺了他,又怎麼能成為王呢?
所以風煜給風靈舞的訓練計劃要比自己的手下嚴得多,強度也更大,風靈舞哪怕有一項沒有達标都會被打。
因為舒适的溫室裡是養不出強者的,讓王室在溫室裡享福,士兵在外面不停的訓練在風煜看來是不保險的,權利的力量并不長久。
隻有擁有絕對的實力才是成為王的必要條件。
“真的知道錯了嗎?”
小風靈舞抱着頭,瘦小的身體靠着柱子,啞聲道:
“知……知道了。”
“以後還敢頂嘴嗎?”
“不敢了,我以後什麼都聽你們的。”
仲羽聽到他的答複後滿意地揚起了唇,對他下了道命令。
“風靈舞,來,爬過來,讓我看看你還能不能動。”
風襲聽到這兒已經氣到不行了,握緊拳頭,胳膊上青筋暴起,要不是不能改變過去,他早就沖過去把仲羽碎屍萬段了。
一旁的風靈舞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心中毫無波瀾,隻是覺得難堪,這段時光無疑是他的黑曆史。
那個被鐵鍊拴住,毫無尊嚴的自己連他自己都嫌棄得不行。
如果他會時間法術,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段過往清除幹淨。
小風靈舞怕仲羽又打他,于是兩手撐地,像條狗一樣亳無尊嚴地爬了過去。
仲羽滿意地看着男孩聽話地爬過來,這才拿出藥膏,不緊不慢地說。
“這次不打你,你受了傷,王讓我來給你上藥。”
仲羽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胳膊,皺了皺眉。
“把胳膊給我。”
風靈舞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一隻胳膊遞給他,動作裡帶着試探。
仲羽不由分說地拽住了他的手腕,白色的衣袖已經破了好幾道口子,甚至還有幾處衣料和血一起粘在了胳膊上,半天扯不下來。
風靈舞皺了皺眉,疼得想縮回胳膊,可手腕被仲羽死死拽住。
“疼……”
仲羽不耐煩地說:“你别動,忍一下會死啊!你要是好好訓練不惹王生氣哪來這麼多事,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還要來給你上藥。”
風靈舞沒再掙紮了,心冷了一半,他的話讓我覺得是我活該,活該傷成這樣,還占用了他的休息時間。
可好像……有哪裡不對,這些真的是我的錯嗎?
我覺得不是,可他們都說是我的錯,那就是吧。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他看着仲羽,心如死灰。
“那你走吧,不用上藥,讓我死吧。”
在這時,死對他來說真的是一種解脫,那樣就再也不用再疼了。
仲羽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黑色的眸子裡滿是厭惡。
“你存心給我找事是不是!你死了我怎麼給王交代!”
我沒有啊。
“你要是聽話一點對我們誰都好,不要你自己不好過,讓别人都不好過。”
風靈舞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說什麼。
他的話讓我覺得自己很壞。
可……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啊。
仲羽不顧他疼痛扯掉了他的袖子,給裡面已經血肉模糊的胳膊塗藥,動作極不溫柔。
風靈舞的胳膊忍不住抖了一下,卻咬住嘴唇沒有再喊疼,他怕仲羽又會說他。
他沒有再躲,任由仲羽撕開他的衣服給他處理傷口,說是處理傷口,可仲羽塗藥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弄得他更疼了。
塗背部傷口的時候,他隻能咬住自己已經血肉模糊的胳膊不出聲,弄得胳膊上的傷更嚴重了,嘴上也沾滿了血。
仲羽處理完後就走了,沒有管他被咬出牙印的胳膊。
隻是在心裡嘲笑這怕不是個傻子,把胳膊咬成這樣,連疼都不知道。
風靈舞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經曆這些,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他們卻都讨厭他。
沒有人喜歡他,他的存在好像就是個錯誤,隻會招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