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是個合格的師父。
孟時曲同她待了數日,對畫皮之術亦有了自己的見解。
為隐藏身份,泠月早早替她做好了面具,孟時曲再見秦懷忱時,他差點認不出來。
“蘇公子蒲柳之姿。”上淮忍不住打趣。
幾人正說笑間,下人匆匆來報。
“王爺!不好了。”
秦懷忱擡眼見來人匆匆,他神色如常,似已知曉所言之事。
“可是和親一事?”上淮問道。
來人猛然點頭,隻道:“北境要求長公主去和親?”
“哪個長公主?”
“昭華長公主。”
孟時曲在一旁并不言語,卻将幾人所言盡數聽去。
昭華長公主是安王和陛下的胞妹,十分寵愛,如今北境公然求娶,打的是大梁的臉面。
“北境小兒猖狂至極。”上淮怒斥。
秦懷忱在用兵一事異于常人,但朝堂之事便遜色幾分。
他起身披衣,丢下句:“本王去找皇兄。”
而後揚長而去。
府中霎時安靜下來,孟時曲試探性問泠月:“北境與大梁邊境太平多年,北境為何突然求娶?”
泠月本不願說話,想了想這本就并非秘事,繼而解答疑惑:“北境與大梁數十年來和平相處,大多是因為北境六部多年内亂導緻兵力不足。幾年前新首領掌權,一舉收複六部,野心勃勃,常背後撺掇邊境小國騷擾大梁。”
“北境首領拓跋天成逐漸不滿大梁為首,一次次挑戰大梁的底線。如今借着兩國喜結秦晉之好的名義,求娶大梁公主,而皇族中适婚公主僅昭華長公主一人。”
孟時曲聽罷沉思道:“顯而易見,北境要的就是昭華長公主。若不嫁,北境可已破壞兩國和平之由大肆宣揚并謀取利益;若嫁,大梁為不讓公主受委屈,定會屈服北境某些條例,公主就像人質一般前往北境。”
“如今大梁與西陵正值開戰之際,北境若趁人之危,大梁處境十分危險。”
泠月輕輕點頭,心想着女子還有幾分聰慧。
“可兩國紛争,怎讓女子作犧牲品?”
“世間女子,從來都是身不由己。”泠月詫異她竟如此想,但仍舊感歎一聲。
孟時曲将此話聽進心裡。
“泠月,你可托人幫我打造一把軟劍?”
泠月眉眼輕擡,并未開口,但眼神卻在詢問她。
“長劍不适合随身佩戴,”孟時曲解釋道,“如今你我皆是王爺麾下之人,自是以王爺為主,軟劍盤于腰間,以備不時之需。”
泠月點點頭,算是自己應允了,但她一人所言并不算數。
“晚些我問問王爺。”
“泠月,王爺可回府?”上淮匆匆趕來,依稀可見他額上薄汗,“昭華長公主來了。”
“你不是與王爺一同去了宮裡麼?”孟時曲疑惑不解。
上淮解釋道:“我方才一路追尋,奈何王爺行事匆匆,沒了蹤影,途中偶遇昭華長公主央我送她來安王府。”
“長公主為何讓你送她?”泠月點出了關鍵。
孟時曲揣摩道:“興許是得了消息害怕。”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趕忙匆匆往前院去。
“皇兄可在府中?”昭華長公主一身華衣,拎着裙擺匆忙跑進來。
“回長公主殿下,”孟時曲壓着嗓子道,“王爺已入宮為殿下尋求幫助。”
昭華長公主長相不俗,一張臉明豔端莊,如今卻滿是愁容,眼眶隐隐還泛着紅。
“有何幫助,”她十分頹喪,“皇族中隻有本宮一人乃适齡女子,若本宮不去和親,大梁又該如何?”
她言語間深明大義,但終究是擔憂的。
“殿下别急,”孟時曲又安慰道,“殿下既不願前往蠻夷之地和親,陛下與王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且看王爺今日回府該如何應對。”
孟時曲心下感歎,原本陛下才是掌權者,可這長公主遇事便來安王府哭訴,想來王爺在她眼裡定是偉岸的。
昭華聞聲,這才從淚眼朦胧中瞧了眼前人一眼,是個清秀陌生的小公子。
“你是何人?”她眼中充滿狐疑。
“蘇某乃王爺麾下謀士,”孟時曲福禮,“殿下少安毋躁,既來了安王府,便坐下靜待王爺歸來。”
昭華心緒稍甯,依聲落座,眉間愁緒十分濃烈。
泠月上了壺清火茶,給昭華倒了一杯。
“王爺回來了。”
上淮率先奔進庭前院,身後跟着步履匆匆的秦懷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