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咲神情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司佑則牽住她的手：“跟我走。”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任由他牽着往外走。

他掌心的溫度溫暖了她一顆冰冷的心。

司晔唉了聲，沒想到好端端的壽宴竟然會弄成這樣。

司老爺子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默默的喝着養生茶。

司茉函看見司佑則和黎咲往門口走，朝他倆的方向喊了聲：“阿則哥哥，你要帶她去哪兒啊？”

司佑則頭也沒回，懶洋洋地丢下一句：“去後院堆雪人兒。”

司茉函被他氣的不輕，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如果眼神能殺人，黎咲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兩人從宴會廳出來，黎咲找不到路，隻能跟着司佑則，他帶着她穿過長廊，往後院的方向走，那裡有個空曠的院子。

天空中又開始飄起雪花。

黎咲問：“我們真的要去堆雪人嗎？”

“也不一定，就是想帶你出來透透氣。”司佑則松開她的手：“你不覺得那裡很壓抑嗎？”

黎咲确實一刻都待不下去：“司佑則，你是不是很讨厭應付你那些親戚？”

司佑則哂笑：“什麼叫我那些親戚，我那些親戚不也是你親戚？”

黎咲：“口誤了。”

司佑則：“所以口誤又直接喊我名字了？”

黎咲：“不好意思，我可能改不了了。”

私下沒人的時候，總是會忘記叫他哥。

“随你吧。”司佑則也沒太當回事，轉了個話題：“你想不想堆雪人？”

黎咲看着越下越大的雪，有些猶豫：“手會不會凍僵？”

司佑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都堆雪人了還擔心什麼手會不會凍僵這種弱智問題啊，要的就是這種氛圍感。”

黎咲從來沒在下雪天的時候堆過雪人，每年下雪的時候，她總是會看到街道上，車頂上，别人的家門口，還有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堆着各種各樣的雪人，有可愛的也有奇形怪狀的，什麼樣的都有，可她卻從沒有擁有過屬于自己的一個雪人，她以前覺得堆雪人很無聊，雪人又不是永恒的，等雪停了，太陽一出來，就會消失成一灘水，留不住東西堆出來有什麼意義，但是今天不一樣，她很想試試堆雪人的樂趣。

黎咲：“好，我們來堆雪人。”

司佑則先走出廊檐，還沒走到院子中間，腳就陷在雪地裡了，積雪很厚，他穿着的是運動鞋，行動有些不方便。

“你快點過來。”司佑則轉身朝黎咲揮了揮手。

黎咲剛想走出去，兜裡的手機響起來，她從上衣口袋裡摸出手機，低頭看了眼，來電人是黎月晴。

她按下接聽鍵，沒開免提，把手機放到耳邊，沒說話，等着那邊的人先開口。

黎月晴好像還沒消氣，跟她說話的語氣态度都很惡劣：“你死哪兒去了？”

黎咲淡淡說：“我在後院。”

黎月晴：“你爸跟你爺爺在書房談事，你給他們送點水果和茶點過去，順便再給他們陪個不是。”

黎咲問：“書房在哪？”

黎月晴：“你先回宴會廳，那邊有人會帶你過去，我已經交代過了。”

黎咲挂了電話，轉頭對上司佑則的視線。

“你先堆着，我要回一趟宴會廳，我媽讓我去給爺爺他們送水果。”

司佑則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速去速回。”

黎咲憑借着記憶走回宴會廳，那裡已經沒幾個人在了。

隻有一個在收拾的傭人。

黎咲朝他走過去：“請問一下書房在哪裡，我去給爺爺送水果。”

傭人将準備好的水果盤遞給她：“我帶你過去。”

黎咲跟着他走到一幢兩層的中式小樓前。

傭人：“咲咲小姐，這裡就是老董事長平時看書休息的書房，司先生和老董事長都在裡面，你進去吧，我先去忙了。”

黎咲點頭：“麻煩你了。”

她端着果盤輕輕推開大門。

一樓客廳沒有人，她猜測司晔和司爺爺都在二樓。剛走到二樓的房間門口的時候，黎咲就聽見裡面的說話聲，聲音不大，但是因為房間周圍太安靜，她還是很清晰地聽到了司晔和司爺爺的對話。

司老爺子：“阿則這孩子自尊心強，你這個當爹的，以後還是要一碗水端平，不要太偏心咲咲。”

司晔：“我明白，阿則就是我的親生兒子，我雖然對他平時的教導是嚴厲了點，但他是男孩子，早點讓他懂得他肩上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是很有必要的，以後還要把司家交到他手上，太過寵溺的話，我擔心他将來難以堪當重任啊。”

司老爺子歎了口氣：“我記得你跟之華去福利院把他抱回來那天，也是一個大雪天吧。”

司晔：“是啊，一晃眼都過去十九年了。”

房間裡一陣沉默，司晔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回憶裡。

司晔與前妻顧之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很好，可兩人結婚多年一直沒孩子，司晔便與她商量去做個試管嬰兒，顧之華不同意，想再試試自己生，可是還是沒有懷上，寺廟也去了送子觀音也請了，還是沒有孩子，算命的說兩人這輩子不會有孩子，司晔建議去福利院抱個孩子回來養，顧之華心灰意冷，心裡郁悶便時常對司晔發脾氣，司晔越來越忍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兩人漸漸貌合神離，後來在一次去外地出差的時候，司晔認識了溫柔可人的黎月晴，一夜荒唐後，黎月晴沒有再出現過，他也不知道黎月晴懷了他的孩子，直到黎咲長到十六歲，黎月晴才來找他。而那時候的顧之華已經病入膏肓，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輩子他與顧之華注定無緣一起走到最後。

……

黎咲手抖了一下，差點打盤手裡的果盤。

她竟然無意間聽到了一個有關于司佑則身世的秘密。

這或許也是司家最大的秘密。

屋裡兩人沒再說話，黎咲又站在門口等了十分鐘才敲門。

司晔沉沉的聲音傳出來：“請進。”

“爺爺好，我來給您和司叔叔送果盤的。”

黎咲把手裡端着的水果盤放到茶幾上。

司老爺子招呼黎咲過去他旁邊：“乖孫女，過來爺爺這邊坐。”

黎咲慢騰騰地挪到沙發邊。

司晔之前挺在意黎咲對他的稱呼，但現在也慢慢釋懷了，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咲咲，你不是跟阿則去堆雪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