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他不止一次地欺淩他,羞辱他,但柳華清始終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規規矩矩地操持着府内事物,不還手也不争寵。顧成靖最恨的就是他這般作态,假惺惺的,讓人惡心。
靈兒心善,雖然從沒碰過他,但還是以禮相待,直到半年前的那晚。
那天下午,顧成靖出府想給她買她要了好久的簪子,那家店并不在城中心,離王府很遠,卻耐不過靈兒一直央求。他剛到店便聽說殿下喝醉了,被韓世女送回了府。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連忙叫店家打包往回趕,卻還是沒來得及。
他剛進府,就聽小厮說她在德安院,心下一急。等到他氣喘籲籲地破門而入時,就看見他的靈兒躺在柳華清的床上睡着了,而那男人斜斜的倚在旁邊,衣衫不整,用手撫摸着她的長發,盯着她發呆。
顧成靖怒上心頭,他從自己這奪走了那麼多,事到如今還要奪走他的愛嗎?!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床前,克制住不讓緊握的拳頭揮向他,用被裹着抱起蕭鸢靈,惡狠狠地說:“承蒙王君照顧,靈兒我就帶走了。”
懷裡的女孩聽到他的聲音,意識朦胧地睜開眼睛,“阿靖…我好愛你呀…”,她摟上顧成靖的脖子,邊嘀咕邊用力親了一口他的臉頰。
顧成靖心中五味雜陳,他看了一眼柳華清,他攏了攏衣襟,陰冷地看着他。終于裝不下去了嗎,這個僞君子。“下賤的小偷。”他低聲罵了一句,掂了掂胳膊,一言不發的把她抱回了主院。
自那以後,顧成靖變本加厲地折辱柳華清,他會在她失神時叫柳華清過來,看着對方一點點卸下自己溫順的假面,顧成靖托着女孩的腿把她展露在他面前,輕輕掰過她逃避的臉,含着耳垂低聲說:“靈兒,你看,王君來了。” 等到柳華清實在忍不住加入到這個混亂的夜晚中時,他會用輕蔑的眼神瞥他一眼,像是在說:“呵,終于裝不下去了?”
顧成靖知道他輸了,他沒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但事已至此,他不想放手,也絕不能放手。
當看見蕭鸢靈對柳華清羞澀地笑時,聽見她早起後嬌嬌柔柔地喊他哥哥時,看着她滿足地吃掉他夾的菜時,顧成靖心中的嫉妒瘋長。他一個人默默地灌了好多杯酒,等着她吃完飯拉着他的手回房溫存,但她隻是冰冰冷冷地說了句晚安,就轉頭離開了。
晚安?這讓他如何能安?
于是他沖出去拽住了她的手,質問她為什麼躲着自己。忘了不要緊,他可以說上一萬遍,這樣靈兒就會知道柳華清是如何道貌岸然,如何費盡心機地插足了他們兩個。可她沒有,她居然一直為柳華清說話,居然指責他苛責找茬。
她很累,顧成靖看出來了,所以他放她走了,想着反正他們來日方長,她總會想明白回來找自己的。
結果第二天,侍從卻說她留宿了柳華清。
顧成靖有點崩潰了,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想了一天,事情越來越脫離他的掌控。他不是指望着靈兒隻有他一個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誰都好,不管是誰他都有信心,有資本與之抗衡,唯獨柳華清,他不敢,也不願冒這個險。
一直等到晚上,顧成靖才去找蕭鸢靈,他憤怒,但更多的是悲傷和恐懼。他放下自己的身段,幾乎是懇求她别親近柳華清,别…愛上柳華清。
看到她抗拒的神色時,顧成靖徹底失控了,無論是與她講道理還是低聲下氣地求她都不管用,那一刻,他甚至想強制把她關起來,讓他永遠成為自己一個人的,可他狠不下心,那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妹妹,是他的妻主啊。
以前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為一個女人争風吃醋,每天想着怎麼哄她,求她垂憐。算了,顧成靖想,他不可能再做更多了,既然她眼中已經沒有自己,那還何必再去糾纏。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她。這不值得,顧成靖告訴自己。就這樣過了好幾天,當他以為自己能夠放下她時,她渾身是血,昏迷着被韓文希抱回來了。
顧成靖匆匆趕到的時候,府醫正滿頭大汗地處理着傷口,傷她的匕首剛被拔下來放到旁邊,淬着綠色的光。她心口上兩寸處被匕首貫穿了,傷口發黑,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狀。顧成靖懵了,耳邊嗡嗡作響,他看着床上蒼白脆弱的女子,這些天所有狠心做的決定全都被抛之腦後。他怕她就這樣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明明他們還沒有和好,明明他們約好了要共度一生,她怎麼可以死!
等他回過神來,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柳華清忙着去處理抓回來的刺客,屋裡隻剩下他一人。他搬了把椅子到床邊,坐下靜靜地凝望着她。顧成靖撫摸着蕭鸢靈的手,很涼,以前她就最喜歡把冰涼的手塞到他寬大的袖子裡,貼上他的胳膊捂熱。他輕輕擡起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側,眼淚止不住的落下,砸在錦被上暈成一團。
那一刻,什麼正君,什麼柳華清,似乎都不重要了,隻要她能醒過來,隻要她心中還有哪怕一片他的位置就好。反正他是最愛她的那一個,她早晚會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