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答不要緊,有時候避而不談,也是一種回答。
“邦!”青年見狀,眼睛眯起,曲起手指,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敲在這個不讓人省心弟弟的腦門上。
“哎!”白閑秋捂住腦袋,控訴道:“哥!你又敲我幹嘛!”
“你說呢!”青年臉上帶着愠色,指着他腦門道:“我都警告你了,你還在那打聽,不敲你敲誰。”
“……哼哼!”白閑秋發出不滿的輕哼,但也沒敢繼續,畢竟他哥跟老母親比不了,他哥和他姐說打,可是真的會打的。
不過,雖然說要放棄打聽,但從剛才的信息,他也能猜出些這裡面的門道。
所以,他突然有點擔心他哥了,畢竟這個說打人就真打的家夥,現在可是半隻腳踩進了暴風眼,那……
“哥,那你的新上司什麼下來?”
本來還想等弟弟胡言亂語,好讓他再好好教訓一頓的青年一愣,不過多年來的默契,他立馬明白弟弟話裡的意思。
隻是……
“你可能要失望了,據我所知,新部長……嗯!可能要等到下個月初,才會有确切消息下來。”
青年說完,不單白閑秋滿臉失望,就連他心裡也是十分遺憾。
畢竟,陽城現在要他們管的事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麻煩,但偏偏在這個時候,主官不在,【金符】也被留在了北邊的汨江一帶。
而同僚也不能指望得上,他們現在不來找他要人,已經是在手下留情了,畢竟他們手上的事,也全都是要命的那種。
“……”
他都不知道他還能再挺多久。
青年歎了口氣,再次詢問弟弟,現在要不要轉回德陽上學。
白閑秋:“……”
猶豫了一下,他問道:“如果我不回,那會出現意外嗎?”
在發生那種事之後,他倒不非得冒着未知的風險,堅持賴在這裡上學。畢竟,他也不想讓家裡人為他擔心。
隻是……
誰讓他哥剛才說不要瞎打聽,所以并不想再挨打的他,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去試着詢問一下。
然後看情況,他才能決定要不要跟某人透個氣。
要是真有危險,那就讓那家夥也趕緊有多遠就躲多遠。
聽到老麼的話,黑衣青年上揚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善,手也再度躍躍欲試,眼看着就要往某人的腦門上招呼。
車内逐漸彌漫起來的凝重,讓白閑秋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哥的不喜,眼見就要再挨打,他立馬從心地舉起雙手:“我不是非得打聽,我隻是在想,要是真有危險,就讓我朋友也跟着轉個校而已。”
說完,他立馬用手捂着,在這之前已經被敲了兩次的腦門。
青年已經擡起的手一頓,先前的不悅逐漸消退。随後,他瞥了眼顧頭不顧腚的弟弟,心裡突然感覺有些好笑,又有點心酸。
因為出身和身體的緣故,這小子在他們家的圈子裡,那對誰都愛搭不理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難相處。
不過……
朋友嗎!
他似乎還是第一次從老麼嘴裡聽到這個字眼。
青年把弟弟人際網迅速在腦子裡翻閱一遍,很快就找到一個疑似的目标。
信息的來源,是接送弟弟的司機,按照老二的要求拍下來的照片。
他刻那張照片裡,是兩個身高差不多的小毛孩子,在互相打鬧的時候,被小項用相機捕捉下來畫面。
稍加沉吟,青年一邊擡手比劃,一邊說:“你說的,是那個比你矮些,看着像初中生的小孩?”
白閑秋倒不意外他哥會知道他提到的人是誰,畢竟他哥的保護欲實在挺變态的,他還好些;他姐那邊才最要命,那才真是他姐接觸的每一個男生,可能都要被查個祖宗十八代。
為此,他們家可沒少上演全武行。
而他家的老父親和老母親雖然面上也表示譴責,但他總覺得那對夫妻真正想做的是拍手叫好。
白閑秋心裡暗自撇嘴,但身體卻十分誠實地點頭:“對,就是他!他叫夏一鳴,我同桌。”
青年點頭,手放在車門的窗檐下輕輕地敲擊着,似乎在權衡着什麼。
片刻之後,他看了眼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弟弟,斟酌着開口:“如果沒有意外,七中發生的事,應該與你們關系不大……”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十幾秒,才歎着氣補充道:“畢竟,這次無論落子的是誰,其最終都需要官方的認可。而想要讓官方認可……其就必然得顧及官方的臉面,行事不會乖張放肆。否則……”
白閑秋點頭:“就像是南湖西路的紅衣,雖然她仇視男人,但也隻敢每年鬧騰一次……”
青年撫額,擡手輕輕敲了敲他的腦門,沒好氣道:“紅衣要是仇視男人,那她的那些所謂的賓客裡,就不會有那麼多公的。”青年說話時有點咬牙切齒,要是不陽城正值多事之秋,又缺乏人手,他真的恨不得現在就用手上的家夥什,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給全都夷了。
眼睜睜地讓那種玩意在眼皮子底下晃蕩,卻無能為力,簡直就是對他們這個部門最大的侮辱。
白閑秋沉默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向他哥确認:“曹将軍确認了嗎?”
青年抿着嘴沒說話。
這下,白閑秋懂了。
而這,也是他想要的答案。
也就是說,繼紅衣、屍蛟之後;七中男生宿舍的事故,又是一位不明人士在落子。
“唉……”現在的情況,白閑秋也為他哥發起愁來。
雖然按他哥的職責,是有權剿滅這一類的災殃,但是剿滅之後,也難免會得罪那些偷偷摸摸想搞事的人物。
所以說……
陽城特殊部門的主官,到底什麼時候下來啊!
等得真是讓人好心急。
看到他唉聲歎氣的模樣,原本還心煩的青年心裡一樂。他忍不住擡手,撸了把弟弟腦袋上柔順的黑發:“不用擔心,關于七中的事,如果沒意外的話,不隻州裡的特事部會介入;甚至邊讀書人那邊,都有可能會帶着某位‘聖人’的遺物,下來介入此事。”
“啊?”白閑秋一愣,旋即明白是他哥誤會他的意思了。
青年見他發出疑問,以為他沒聽懂,就解釋道:“雖然讀書人的影響已經大不如前,但學校還算是他們的傳統勢力範圍,如果這次他們不趁機出來露個臉,那以後他們的傳統領域,就有可能被人再下一城。”
“哦!”白閑秋作出恍然狀:“也就是說,這事如果沒有太大的變故,那七中應該不會再有其他的危險了。”
“對!”青年點頭,他隔着車窗朝外面格外安靜的校園看了一眼,繼續道:“這事的結果,頂多就是把七中的負責人和管理人員撸掉一部分,再把一部分涉案的人員逮去改造幾年。”
說到這,黑衣的青年皺眉:“老實說,我不太想管這些人。畢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些涉事人員很大概率是會成為那枚棋子的進身之階。”
“可他們又罪不緻死……對嗎?”白閑秋直接道出了青年的為難之處。
青年:“……”
“唉……在法律上……是的。”他歎了口氣:“所以我現在還得在人手緊張的情況下,給那些人擠出一部分人手去保護他們。”
“也就是說,除了那些人,七中剩下的人,應該不會再有事!”白閑秋心下稍松。
“嗯!”青年揉了把他腦袋上的黑毛,補充道:“等今天下午要來的人到了,再放個幾天假,下周一,你們就能繼續上學了。”
“咦!”白閑秋先是一愣,随後睜大眼睛看向青年,十分意外地說:“不是要我轉學到……”
“如果你願意,那當然最好,但要是你要覺得這裡比較好,那繼續留下也沒什麼。”出乎意料,與剛才說起這個時面露愠色的他不同,此刻的青年相當随意。
在回教室的途中,對于他哥前後那種截然不同的态度,白閑秋還是有點摸不着頭腦。
不過,關于他是否轉學的事,經過思索,他選的是先暫時擱置,他想等過幾天,看看七中的問題,是不是真能像他哥說的那樣順利解決,要是能……
那比起回去讓某些人看他笑話,他更願意呆在現在這個氛圍比較輕松的環境。
反正,他雙親不隻一次說過,家裡并不看重他的成績,隻要他自己過得自在就好。
“……”
好吧,白閑秋其實也覺得他這是被小看了。
但他……
也的确沒什麼目标,學習上也是應付着來,每天都是得過且過。
在走到二樓時,剛想上樓的白閑秋被不遠處傳來的一陣腳步聲吸引。随後,他意外地發現,那些說是要帶他同桌問話的人,竟然恰巧也在此時下來到二樓;隻不過不是之前的五人,而是隻有三個人……
正當他思索其中原因是,正要從另一個樓梯下去的那一行人裡,領頭的中年男人竟然也發現了他,而且還隔着老遠對他點頭緻意。
出于禮貌,白閑秋在對方先一步對他點頭後,下意識停下腳步,對他們颔首緻意。
……
踏上樓梯的時候,白閑秋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道:那個看夏一鳴的眼神有些不對的人,好像不在剛才的那三個人裡;所以,在他和三哥談話期間,他們之間也發生了某種他不知道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