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穿着藍色制服的人護送下,他們一行終于穿過那些激動的人群。然後又走到離學校門口有一段距離的位置,那個青年和他的同僚,才示意他們停下。
被扯了不隻一次的夏一鳴和另外那些有着同樣遭遇的學生在松了口氣後,連忙沖這些護送他們出來的叔叔哥哥們道謝。
這些人在沖他們擺手後,又掉頭,重新擠進圍在校門口的人群裡。
見護送他們的人離開,而剛才在一邊等待的人,此時也呼喊着某些人的名字朝他們走來,夏一鳴沖和他一起出來的這些七中學生點頭,就騎上車,準備拐個彎從另一條路回家。
此時,一個跟他們一起出來的學生突然過來,還拉住他的車:“等下!十二哥!”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讓夏一鳴為之一頓,而且由于車被拉住,他隻能停下來,扭頭朝那個人看去。
“……”
看着眼生,不像是他見過的人。
“你是?”由于那個稱呼,夏一鳴隻能帶着滿頭霧水問他。
那個比夏一鳴高出一個頭,但身體有些單薄的學生放開夏一鳴的自行車,一臉忐忑不安地說道:“十二哥,我叫夏衡,排在十六。”
夏衡?
不認識。
不過十六……
夏一鳴在心裡琢磨一會,猶豫地問:“你是六奶奶家的,還是七奶奶家的?”
那個男生眼睛一亮:“我爺爺排行第六。”
“哦!”
六奶奶家的啊!
可……
“你有事?”
六爺爺家,除了經常來他家竄門的六奶奶,夏一鳴比較熟,其他人他大多都不認識。所以這個算是他堂弟的人,這次為啥拉住他?
那個學生明顯一愣,但他看了眼那邊的人群後,還是硬着頭皮說:“十二哥,我能不能跟你回家,我家除了爺爺奶奶,就沒有其他人在……”
夏一鳴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臉色有些晦暗,神情也有些緊張的夏衡幾眼,冷不丁問道:“你是住宿生?”
夏衡眼睛瞪圓,忍不住低頭在自己身上打量。
“别看了,上來吧!我送你回去。”夏一鳴總不能說,他不是看外表着裝,而是一般受到巨大驚吓的人,印堂和氣色上,會和普通人不一樣吧!
至于送人……
嘛!
雖然不認識,但誰讓他外婆和六奶奶的關系好,和她的六哥,也就是六爺爺的關系也不錯;再加上,他聽說外公還在的時候,跟六爺爺的關系也不差。
還有就是,他還聽外婆說過,他上族譜的事,六爺爺和七爺爺當初還幫了不少忙……
所以他總不能在人家都叫住他了,他還把人扔這裡,讓人家自己走回去。
那邊的夏衡聽到後,臉上一松,不過他剛想坐上車,就愣住了。
直到夏一鳴疑惑地看過來,他才猶豫地說:“要不……還是我載十二哥你吧!”說完,他看了下接近175的自己,又看了眼可能不到160的夏一鳴,意思不言而喻。
而夏一鳴先是一愣,但當他下一秒看清夏衡臉上的意味後,臉就直接黑了:“你坐不坐,不坐我走了。”
沒好氣地扔下這句話後,他就做出要走的動作。
“别!十二哥,我坐……”夏衡一急,連忙拎着自己的包坐到夏一鳴的車座後面。
夏一鳴瞥了他一眼,但現在不太想搭理他,然後試着騎行一段,雖然比自己騎費力,但總體上感覺還行。
反道是後面的夏衡有些憋屈,畢竟這車是夏一鳴按照自己身高買的,他這種大長腿坐着多少都有點不适應。
不過,當夏衡看了眼校門那越聚越多的人群,心有餘悸的他,立馬回頭,死死抓住他前面那個好像隻比他大上一歲堂哥的衣服。
正用力踩着踏闆的夏一鳴打了個激靈,他有些不适地扭動了下身體,忍不住喊道:“你别碰到我腰,癢!”
“啊?哦!”夏衡先是愣神,然後趕忙松手,但猶豫片刻,他又用手抓住夏一鳴衣服的下擺。
夏一鳴本來還想讓他抓住車座就行,但轉念一想,又想起這小子那晦暗的印堂!
“……”
行吧!
無奈之下,他隻能咬着牙,咽下讓其松手的話語。
‘跟這種被吓到印堂都晦暗不明的人,有什麼好計較的。’安慰完自己,夏一鳴強忍着别扭,繼續在車流中穿行。
在拐了老大一個彎,終于回到清平路的時候,坐在後座上的夏衡,還是忍不住問道:“十二哥,你剛才……是怎麼知道我是住宿生的?”
夏一鳴看了看路況,見路上的車流不多,就分出兩分心思回複道:“我往日沒在回家的那一夥人裡見過你。”
“十二哥說的是十哥他們?”夏衡有點恍然,他竟然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嗯。”夏一鳴略帶敷衍地應和一聲。
夏衡沒注意,見夏一鳴回并不難說話,就又問道:“十二哥之前,經常和十哥他們一起回家嗎?”
由于他是住宿生,接送又是爺爺騎電車送他過來的,所以他還真不知道他們村裡的人有那幾個會聚在一起回家。
“不是。”夏一鳴一邊熟練地躲避開一輛逆行的電車,一邊回複道:“我和他們不熟,一般都是自己回家。”
“啊!”後座上的夏衡愣住。
等前方沒其他的障礙後,夏一鳴才有空問他:“你應該不是在村裡長大的吧!”
夏衡回神,先是忙不疊點頭,但又突然意識到十二哥在騎車,沒回頭,看不到他的動作,就開口道:“我之前在隔壁的硯市讀書,一直到這個學期,才回陽城上高中。”
“硯市?”聽着這個有點耳熟的名稱,夏一鳴想了想,好一會,才從記憶裡扒拉出一個上半年看到的新聞。
“你是說石硯吧?州府南邊,陽城東南,盛産名貴石料的那個!”
“對!十二哥去過那邊嗎?”夏衡動了動有點發酸的身體,有些好奇問道。
畢竟石硯的旅遊挺火的,又有名山和大海,再加上距離陽城近,就在隔壁。
“沒有。”繞開一個路邊的行人後,夏一鳴才繼續:“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今年早些時候,好像看到過一個新聞,說是石硯被一場超大風暴襲擊了,損失挺慘。”
夏衡:“……”
他就是因為差點在那場風暴沒了,才被心有餘悸的父母轉回陽城老家的。
按他爸媽的話:雖然陽城比硯市落後些,但起碼他們活了幾十歲,還沒見過那種能把房子掀開,汽車都能吹走的大風。
他當時想反駁那場風暴本身就十分罕見,而陽城之所以沒大風,大概是因為兩地之間,有高聳入雲的石龍嶺跟千山山脈阻隔,才平安無事。
可當他看見了父母哭腫的眼睛,他最終沒敢出聲,而是聽從他們的安排,過完暑假就回來老家讀書。
見後邊的便宜堂弟突然安靜下來,夏一鳴借着等紅燈的功夫,抽空往後而看了一眼。
“……”
怎麼回事?
就兩句話的功夫,這小子就蔫巴起來!
連本就晦暗的印堂,此時看着又添上幾分晦澀?
瞧着他現在這整個都萎靡起來的模樣,夏一鳴猶豫幾秒,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剛才說錯了什麼話,踩到了這小子的雷點?
可是,他剛才就沒說啥啊!
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然後說起了……
呃!
好像在他提起石硯上半年受到大風襲擊前,這小子的情緒雖然不高,但也沒像現在這樣頹喪萎靡!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這小子似乎也是在那場天災之後,突然間從那邊轉學回來的。
夏一鳴:“……”
所以說,六奶奶家的這個便宜堂弟,也因為那場讓石硯損失慘重的天災,而受到什麼影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