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鳴村,三井路,夏六爺家。
在二樓樓梯的夏一鳴呼了口氣,将發熱的手機塞回兜裡後,用手揉了揉發僵的臉。随後返回二樓的門口,開門進去。
當客廳裡的人被夏一鳴開門的動靜吸引,齊刷刷将目光投向他時,夏一鳴面無表情走過去,在有人開口前,他開門見山對夏衡說:“你的事變麻煩了,如果你選擇我的法子,我會勉力一試。但如果你爸爸和大伯他們有其他的辦法,那等我出了你家的門,你的事就與我再無關系。”
此言一出,如同一枚重磅炸彈,讓包括手機裡夏金來和夏銀來夫妻的那三個人在内的所有人,臉色都為之一變。
而夏一鳴在外婆吱聲前,直接跟她說:“剛才我從朋友那城了解到,這事牽扯到的對象很麻煩,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六奶奶家的孫子,我會直接掉頭就走。”
所以……
夏外婆瞳孔一縮,毫無疑問,從外孫嚴肅到可以說是凝重的表情中,她看懂了外孫的未盡之語。
這次,她沒敢看六哥六嫂,而是伸手拉過外孫的手,像是要問他:要不要回家。
“阿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被夏一鳴突變的态度,壓得有點喘不過氣的夏六爺一看這情形,急忙開口道。
夏一鳴歎了口氣,沒回答,而是伸手指向陽台,對夏衡說:“我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你的決定呢?”
夏衡的臉色再變,因為面無血色的他,突然想起十二哥剛才的話:借用陽光,來淨化從他體内祓除的邪氣。
所以沒了陽光,十二哥就不會再動手!
而陽光……
當他看着陽台之外,那抹已經屬于餘晖的陽光,他那對桃花眼中間的瞳孔瞬間一縮。
夏六爺和六奶奶雖然不知道陽光的具體意義,但也想起侄孫最開始時便說過——他的法子,隻在太陽落山前管用。
所以老兩口連忙看向他們的兩個兒子,想從他們那獲得一絲建議。
就在此時,夏衡對着夏一鳴開口:“我願意試!請十二哥幫幫我!”
“小衡!”桌上的一隻手機裡傳來兩聲急呼。
夏衡咬着牙沒管,而是緊張地盯着夏一鳴,像是生怕他反悔。
對于此時的夏衡而言,比起明顯沒十二哥知道得多的爸爸和大伯,感覺還是選十二哥更靠譜。
夏一鳴見狀,點頭也很幹脆:“行!”
不過……
“他們呢!”說着,他話鋒一轉,無奈地朝桌上的手機中,那對正焦急地看着夏衡的夫婦示意:“我也不知道具體會如何,所以……你至少得讓你的一位長輩點頭,我才能動手。”
看到夏衡愣住,夏一鳴提醒道:“快點,不然太陽要下山了。”
就在夏衡醒悟過來,看向他家人時,卻聽到沉默了許久的六奶奶在那邊一拍大腿:“阿鳴你放心,我現在點頭,你快點吧!不然太陽就要真沒了!”
“媽!”此時出聲的,還是夏衡的父母。
六奶奶抿着嘴,走過來對手機對面兒子媳婦說:“阿鳴說過,太陽沒了,他也就沒辦法了;你們大哥那邊雖然在找人,但人家現在還沒答應呢。”說着,滿頭銀發的老太太逐字逐句地問:“你們,能保證在你們找到的人來之前,阿衡不會出事嗎?”
拜神拜了一輩子的六奶奶,可沒有兒子媳婦那樣樂觀和自信,然後像他們那樣,覺得大兒子出錢找的人就比較靠譜。
至于兒媳婦剛才對妹子說的混賬話……
呸!
她以為誰都是她嗎?
從十幾歲就嫁到夏家,與夏外婆相處了大半輩子的六奶奶,怎麼可能會懷疑這個妹妹的用心!
她人是老了,但心可沒瞎!
而且,她剛才趁着侄孫出去的時候,還抽空想了好一陣。
從小衡與阿鳴一問一答中,明顯可以看出妹子家的這個小外孫,對這種事的了解,絕對比他們一大家子人加起來都要豐富。
而他們家……
大兒子雖然在幫忙,但她能看出,大兒子對那些人似乎并沒有什麼信心。
小兒子兩口子……在兒媳沒來之前,小兒子還能聽他大哥的,保持基本的冷靜。但在兒媳婦被他喊來之後,那個吵……
唉!
那倆沒眼力見的,就沒看到他們姑姑,後面都懶得說話了嗎?
再加上阿鳴回來後大變樣的态度……
這孩子要是知道那個糟心的婆娘都對露娘說了啥,非得摔門而去不可。
“行吧!”夏一鳴的回應也十分幹脆,他之所以咬着牙也要選擇蹚這趟渾水,本來就隻是因為外婆和六奶奶的關系,此時見六奶奶開口,他也懶得磨叽。
随後他擡頭,按照腦中的地圖分辨一下方位;在确定大概的位置後,又在衆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朝着自家的方向擡起左手;與之同時,他為了防止出現失誤,還一邊在腦子裡勾勒蟲子的形态,一邊呼喚着它的名字——螊!
數百米外,正在巡視巢穴的白色蟲子動作一頓;下一秒,一點銀光,悄然出現在它的頭頂的正上方,銀光在照亮整個巢穴的同時,一隻流動着銀光的細長肢體,從其中閃電般探出,十分精準地将它一把抄起……
另一邊,在發出呼喚後,想到他家和六奶奶家的距離,準備等待片刻的夏一鳴突然一愣;而後,一粒眼熟的光點從他的眉心處脫離,再一路往下……
“咦?”
不對!
這玩意不是應該在他家裡晃蕩的嗎?他可記得很清楚,直到他出門,也沒有讓它回到來過!?
“……”
難道說,所謂的呼喚,其實是讓它會回到自己體内,然後再重新出來?
呃!
如果是這樣,總覺得有一種脫褲子放……
咳咳!
又或者,是當他與它的距離超過一定限度,它就會自動回到他的意識中去?
“……真的會是這樣嗎?”
盡管疑窦重重,但當光點在他手中化為别名小強的大蟲子時,并不防礙夏一鳴在其他人怪異的目光中,将托着蟲子的左手伸到夏衡的面前,随後又用右手一邊戳它,一邊傳遞:能把這人眉心裡的灰色霧氣揪出來嗎?
白色的蟲子并沒有什麼動作,而是在他手上靜靜趴着,同時輕輕擺動着它那兩根又長又細的觸角。
正當夏一鳴以為它可能是聽不懂這種太模糊的指令,又或者專業不對口時,白色蟲子突然張開鞘翅,在他愣住的時候,扇動後翅,飛到夏衡的額頭上……
而夏衡……
他自然是沒敢亂動!
甚至,他還在看着十二哥做出一系列怪異的動作,又在他媽媽嚷嚷着裝神弄鬼的叫聲中,像是真的托着什麼東西一樣,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時,還下意識屏住呼吸。
那一刻,夏衡緊繃着神經,把他那雙桃花眼睜到最大,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十二哥平托的手掌之中。
可讓他感到遺憾的是,無論他再怎麼努力,十二哥小巧的掌心在他眼裡始終都是空無一物。
直到他見十二哥擡起另一隻手,在那隻托舉的手中撥弄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盯的地方不對。
‘原來不是在掌心,而是在食指和中指上……’
在夏衡感覺到有些失落時,就突然看到十二哥開始後退,随後把雙手抱在胸前,側着頭盯着他的額頭。
失落中的夏衡一愣,下意識擡手想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