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千鲸酉醒來的時候,床上隻有自己一個人。身側的床鋪有微微凹陷的痕迹,但原本躺在那裡的人已經離去了。她伸手撫平,被褥上還殘留些許餘溫。
迪達拉剛走不久。
口腔裡有昨天沒有清洗幹淨的鐵鏽味,舌頭舔舐了一圈後槽牙,酉遲疑着,緩緩爬到床沿下了地,迪達拉并沒有出現:“……迪達拉,迪?”
她屏住呼吸。
不,沒有回應,又或者說整個屋子都沒有回應,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千鲸酉不安地跑到屋門口。
她推開門——
金色的光芒刺進眼睛裡。
好刺眼。
眼睛被刺激着流出了生理鹽水,千鲸酉閉上眼感受陽光的撫慰。
這是在水之國很少能見到的景象:晴空萬裡,陽光普照,空氣幹燥,一點也不潮濕。
迪達拉的房屋坐落在山丘上,雖然距離人煙有些遠,但是光芒卻溫柔地籠罩了全部。一束束光照透過枝葉,在屋檐上投下斑駁的樹影。清風一吹,樹影婆娑。
好漂亮……是明豔的綠色啊,酉盯着樹梢想。
蒼綠色的豎瞳在光芒照射下有水晶般的剔透感,卻又像是蒙了一層灰一樣僵硬,因為這本就不是她的眼睛。
把死狼的眼睛挖下來安到活人身上,那麼這雙漂亮的眼睛即使再逼真明亮,也早就随着那匹狼的死亡而死亡,不會反射任何生機的光彩了。
這是一雙假的眼睛,永遠都是。
這是事實,是那個自稱是一名流浪忍者的青年親自給她安上的。
可是······他真的是流浪忍者嗎?
不是的,當然不是的。
他有流浪忍者的一些顯著特征和動作,也有流浪忍者的閱曆和沉穩。但卻唯獨沒有流浪忍者普遍具有的高度焦慮和警惕,也沒有他們眼裡那種滄桑和認命,疲倦和無神。
流浪忍者雖然少部分有像木葉的三忍那樣自願遊走四方的,但更多的卻也是因種種原因被迫流離失所,遠走他鄉。
他們這個群體和叛忍,和村子裡的忍者這兩類人,都隻有一步之遙。
而他身上有經過刻意掩蓋的藥香和酒精味,若不是酉嗅覺靈敏還留了個心眼,估計真的就被他糊弄過去了。
有可能是個醫療忍者。
但絕對不是流浪忍者。
酉拙劣,幼稚還毫無用處的威脅,他統統像是演戲一樣地配合,竟然願意放棄手頭那麼多的優勢和條件,或許談不上屈尊卑膝,但絕對是降低身軀,自降身位與她交談了。
千鲸酉自己都不可置信。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好的人。
當時裝出來的陰森現在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可笑而荒唐,可他卻隻是維持着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一律接納,也沒有戳破。
最讨厭這種人了。
笑面虎。
是完全猜不透心裡會盤算什麼的類型,很有可能随時背後捅你一刀,臨時反水什麼的。
但是……那也隻是表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