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的鐘聲,在那人仰起頭來望向天空的那一刻,與這廣闊的平原草地,一同被這往來的風帶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前進!”
仿佛全身的神經都被喚醒了,總是如此遮蔽天日的城牆,在這樣的呼聲中漏出一道縫隙來。
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曾經有無數人居住過、又有無數人葬身于此。在這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上,确确實實的有什麼東西存在着。
而他們如今也隻能就這樣,帶着這不斷加劇的心跳和呼吸,提心吊膽的跟在那人身後。
然後不斷前進。
這次的任務是在極限位置建立好補給據點...上一次牆外調查的情狀實在是太慘烈,拉維恩按照原先的計劃帶着隊伍與大部隊分開時,又不禁的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這一次又将會失去多少人呢,到最後,又有多少人能夠重新站立在這片大地上呢?
這樣的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逐漸的與中間隊伍拉開了一段距離,直到到達了規定好的位置後,拉維恩拿起腰間的信号槍,按原定計劃向天空發出了煙霧。
一路上的行進都還算順利,但畢竟他們這次處在邊緣位置,遭遇巨人也隻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拉維恩看着周圍的同伴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算泰然自若。他們大抵也明白自己被安排在這裡的意義,如果不打起萬分精神、如果不像這樣時刻緊繃着神經的話,隻要稍微一掉以輕心,恐怕就會被不知道從哪竄出的巨人殺死吧。
這泥土與草葉,這在眼前顯現出的、如此遼闊的風景,拉維恩早已經不是第一次所見。
但即便沒有牆壁的遮擋,他們也依舊無法如此按着心裡自如的仰起頭去...他們依舊被什麼東西給籠罩着。
“右邊三百米處,一隻六公尺級的巨人正在向這邊行進!”
從背後面傳來了這樣的呼聲,拉維恩毫不猶豫的拿起了信号槍,轉換了顔色後向着天空射去。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然凝滞,當她轉過頭去的時候,那巨人離這裡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怎麼辦,要動手嗎?”
“都這麼直直的沖過來了,也隻能這樣做了吧。”
說這句話的人是佐伊·澤爾。在目睹過同伴被巨人所殺的情景後,他能依舊在這時有如此清楚的判斷...看來從今往前,确實是拉維恩有些小看他了。
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那麼...在經過那麼短暫而又胡來的訓練後,這幾個人到底能夠做到哪個程度呢?
“就是現在,動手!”
周圍并沒有能夠用來利用的樹木或者建築物,如果要在這裡把它殺掉的話,就隻能看準時機...稍一出錯就會發生無可挽回的事情。
但拉維恩隻是安靜的坐在馬上,緊緊的握着手中的缰繩,就這樣看着那幾個新兵按着自己的節奏向着巨人發起了第一次攻擊。
“——”
真的多謝拉維恩隊長的教育...在經過那麼恐怖的切身實際之後,她竟然在真正面對巨人的時候冷靜了下來。高個子的那人和早已開始行動的佐伊·澤爾,在這幾天的實戰演習中,也已經不知不覺間磨合出了一種微妙的默契。
即便是吊在巨人的身上,發動攻擊的節奏還是與之前相同的。
畢竟這家夥可不是像那個怪物一樣那麼不可戰勝的存在啊。
佐伊·澤爾向着巨人的跟腱揮刀,隻一下就讓巨人碩大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另一人對時機把握得也恰好,就在他順着慣性離開地面的那一刻,她迅速上前相當漂亮地把巨人的要害削下了,整個過程甚至未持續一分鐘。
“唉?打倒了,我嗎?”
這下就連本人都開始有些不可思議了。
幾乎在下一刻就将眼神投向了正不斷前進着的拉維恩,臉上那求誇獎的意識都快要溢出來了。
“...做的不錯。”
于是在這位不知算是前輩還是下屬的人的注目下,拉維恩也隻得在瞥開了視線後淡淡的說了這麼句話。
“這種程度可不算什麼吧。”
佐伊·澤爾依舊用着那樣意有所指的視線看着她...拉維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隻得轉過頭去繼續專心趕路了。
她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無論如何...
“别死了啊。”
雙手好像要被這粗糙的缰繩磨出血來,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握的有些太用力了。
但這條路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