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實話,這場面實在是尴尬極了。
隻在半天之前,還是拉維恩高高在上地看着這人被送進牢房裡,而現在自己卻要在憲兵的押送下跟裡面那個被捆得動彈不得的家夥大眼瞪小眼。
怎麼說,風水輪流轉嗎?
對于那家夥幾乎是寫在臉上的詫異表情,拉維恩表示并沒有太多的感想。
于是在身後幾人那無比驚恐地注視下,拉維恩也算是安然的走進了那間...不知道為什麼還依舊破着洞的牢房裡。
“你們真的不考慮修繕一下嗎?”
轉過頭去問門口負責看守的憲兵,拉維恩并不覺得自己如今的表現有多恐怖...但依舊還是在對方極端驚恐的表情下選擇放棄将這種沒用的問題繼續下去了。
自己跟關押阿妮·雷恩哈特的牢房隻隔了薄薄的一層牆壁,這種具有多重隐患的安排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理所當然地發生了什麼的...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但拉維恩還是對憲兵團這糟糕的處理方式産生了相當程度的質疑。
“...這是拷問的新方式嗎?”
不得不說,抛開女巨人的身份不談,他們104期的小鬼頭還真是擅長在人最脆弱的時候施以緻命一擊...拉維恩一點都不想回答她這顯而易見的蠢問題。
于是在這讓人動彈不得的尴尬沉默中,拉維恩隻看着眼前果不其然堆滿灰塵的熟悉的床,面無表情的回過頭去看了門口那些警惕張望着的憲兵一眼。
這還真是新型的拷問方式...
拉維恩看着那些對自己退避三舍的士兵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能給我點清掃工具嗎”這種出格的話。
于是在反複的斟酌了一會後,拉維恩隻得無所适從地站在這牢房的中央尋找自己的落腳之處...畢竟自己的随身物品已經在進牢房之前被搜得連手帕都不剩一塊了。
“這裡可沒人敢拷問你吧,親愛的女巨人小姐。”
拉維恩感到煩躁極了,隻那樣不耐煩地向着隔壁房間的阿妮出氣。直接拿巨人的名字稱呼别人什麼的,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還真是諷刺至極。
“這可說不好...畢竟什麼都做的出來的瘋子,旁邊就有一個不是嗎?”
...不愧是在憲兵團待了幾個月的家夥,看來自己的威名也多多少少傳到了她的耳朵裡。怪不得在巨樹森林的時候選擇優先避開自己...她還以為是自己的資料被什麼人給竊取了呢。
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安心吧女巨人小姐,如果要在你我之間優先殺一個的話,外面的那些人可是會毫不猶豫的把刀劍指向我。”
竟然在這種地方順暢地與自己的敵人交談着...可别把她當成什麼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天真小鬼。竟然憲兵團敢把自己安排到這種位置,多半也是聽了埃爾文或者利威爾的命令。
“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什麼的...真是俗套而又激進的豪賭,萬一自己真是巨人的同伴,恐怕就能夠在這裡跟她聯合起來打人類一個内憂外患了吧。
還真有埃爾文的作風啊。
“剛剛聽完你同期的演說,你大概也不想聽我的廢話吧。但是很抱歉女巨人小姐,即使是隔着牢房,我也必須得拜托你跟我聊個三小時以上的天了。”
“...”
對面并沒有傳來回應,這反應也算是在拉維恩的意料之中。畢竟對方說那種話也隻是想挖苦自己而已,真要在這種非必要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談起來,她大抵也沒有那種無聊的興緻。
“與其他的事情無關,雷恩哈特小姐。你大概也能猜到吧,我是拜你所賜才會被送進這裡的。”
她的語氣不算激烈,卻能通過這面磚瓦砌成的牆清楚的傳到自己的耳朵裡。阿妮聽到她口中的話隻覺得頭皮發麻,卻也不知此時該用什麼樣的态度來回應。
...或者說,她其實從一開始就沒必要回應。
“四處虐殺人類的女巨人,竟然管人類一方的長官叫‘叛徒’什麼的...這種被信賴的同伴懷疑的感覺,說實話真想成千上百倍地施加在你身上啊。”
拉維恩的言語算得上一點都不加修飾,她似乎并沒有抱着真的要從自己這裡獲取情報的意思,就現在來看也隻是在單純的訴苦而已。
即使是這樣,要說阿妮此時也毫無感想的話,一定是騙人的。
從阿爾敏的口中,她聽到了故事的全貌。
那些人類士兵究竟懷抱着怎樣的勇氣沖向自己,隻要脫離了那個敵對的狀況,即使再怎麼不為所動...說一點感觸都沒有的話,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那個人究竟是如何在戰鬥中帶着那樣必死的意志揮動刀劍,又是忍受着怎樣的痛楚如此冷靜地站在這裡...她明明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無比珍視着同伴的話,那時候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恐怖的事。
“是嗎...你也回不去了啊。”
阿妮隻感覺心髒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可這樣的想法其實是不被允許的。隻要還有着些許軟弱,如果不能将那些全都抛在腦後的話,就真的再也無法回到那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