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維恩——!”
遠遠地向着禮拜堂門口誇張地向那人招手,韓吉看起來...不,是已經感動哭了。
百無聊賴地在禮拜堂門口牽着馬踹腳邊的土,一擡起頭來就徑直對上了韓吉那張扭曲的帶着鼻涕眼淚的放大的臉——拉維恩甚至沒來得及抛開手中的缰繩,就被那人腰間比擁抱更快一步的立體機動裝置給完全磕飛了出去。
這沉重而迅捷的打擊,這快要粘黏到臉上了的黏液與淚水...
生無可戀地被韓吉這生猛的飛撲給強壓到了地上,拉維恩感受着腦後親吻頭皮的松軟濕潤的土地,再抽空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帶着滿臉髒水往自己肩膀上蹭的四眼蠢貨,隻十分真切地産生了一種要升天的感覺。
“太誇張了啦,分隊長!還不确定拉維恩隊長有沒有受傷啊!!”
莫布裡特十分及時地跳下了車去,終于在拉維恩帶着那副空白的表情徹底靈魂出逃的前一刻,把正在她身上滿地亂竄的韓吉給拽開了。
“好!!精神是正常的!拉維恩,不用跟你打架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絕對死定了來着!”
即使從那人的身上站了起來,在此時過于興奮了的韓吉也還是沒有将手從那人的臉上移開。不斷揉搓着那家夥因為絕望而已經失去控制了的臉部肌肉...這場面就連寬容心很強的阿爾敏都想感慨一聲可憐了。
話說...這種狀态也能叫精神正常嗎,還真是恐怖啊,韓吉分隊長...
不過,阿爾敏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畢竟要是真如他們預想的那樣,拉維恩前輩會站在敵人那方的話...能夠勉強牽制她行為的人,就隻有利威爾兵長一個而已。
那種狀況下的死鬥,結果大抵是非死即傷。無論失去哪一方,對調查兵團來說都會是相當沉重的打擊。
并且對于韓吉分隊長和利威爾兵長來說...她大抵也是相當珍貴的同伴。要這麼毫不猶豫地殺掉對方什麼的,再怎麼說也太過殘忍了。
——“不用面對這種境地真是太好了”,雖然誰也沒把這句話說出口,但阿爾敏還是能從兩人像是松了口氣的表情中覺察出這一層感受來。
但就算背後的理由嚴肅至此,他們如今也隻不過是眼看着那人邊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邊被韓吉折磨這樣的滑稽場面而已。
“...”
到底在搞什麼啊?!
于是利威爾面無表情地走下了車去,在和莫布裡特的通力合作和那堪稱殘暴的武力壓制下,終于一人一邊艱難地把前面扭在一起的那兩人粗暴地扯開了。
于是拉維恩又因為強大的牽引力一頭載倒在了地上。
在這短短的三十秒内,她遭受的惡意攻擊實在是太多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感覺自己渾身都要碎了,比起身體從精神那個方面來說更是。
“嘔...”
她感覺自己快要吐了。
利威爾隻下意識地伸出了手,面無表情地把在地上艱難掙紮着的那人給扶了起來。
那人的狀态實在是不算好,至少就表面上來說...這渾身已經幹涸的血痂和不知在哪裡沾染的灰土和草葉,确實讓她此時候看起來邋遢極了。
“...髒死了。”
于是利威爾由衷地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滞。
一般來說,在與自己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同伴重逢時,第一句話不會說這個吧?
...更何況在他那毫無侮辱之意的誠摯語調下,這措辭攜帶的攻擊力實際上翻了一倍不止。
“現在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吧,倒是稍微看下空氣啊...”
不過還真是佩服他們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麼理所當然地犯傻...
似乎是在玩了這麼一出後終于恢複了冷靜,終于在莫布裡特的幫扶下摸着腦袋站了起來的韓吉隻十分靜默地移開了視線。
夜晚的冷風,和這天幕下還未散去的、濃重的火藥味。
即便滿身泥濘,他們也仍舊站在這片繁盛的天空大地之間。
不過這樣就好。
拉維恩擡起頭去,隻在與那人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毫不猶豫地将自己滿是泥土與血漬的外套拍在了他臉上。
“...哈?”
在外套順着重力落到地上的一瞬間,利威爾似乎并沒有真正從剛才的狀況中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