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終還是見到了趙政。
他還是沒什麼反應。
“喂,我說,你也幹了?你不心軟了?”我神情有些不悅地盯着他。
“我沒幹。”
“什麼?!”
我們仨同一時間蹦了起來,團團将他圍住。
“快講講!我們都是髒了手才過來的啊。”
司豪桐大叫起來,這聲音比小姑娘見到蜘蛛的尖叫還要可怖。
趙政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說,他把自己成就夢想的機會給了别人。
我們一瞬間無言以對。
“這……這樣也可以嗎?這樣是正确的嗎?你沒有狗帶在裡面嗎?”
最後還是付夢迪結巴着開了口詢問出我們都想問的問題。
“我估計答案不是固定的,而且應該不止一個。暫不說你們性别的不同吧,每個人的劇本既然是真實的,那過程也是不一樣的。”
“過程不一樣,那結果也就不一樣,那麼正确答案就絕對不止一份。”
“這隻是我的一次賭博,然而我成功了。”
好吧,我知道他很聰明,能想到這點是必然的,不過……
我們三人面面相觑,然後問出了真正的問題。
“你心甘情願把夢想……呃怎麼說呢,‘送’給别人?”
黑屋裡的情景如此清晰,我們完全隻能做出下意識的決定。
“對我來說,如果有人比我更需要這個機會,比我自己實現夢想的價值要更高,那麼……這是一個夢想的延續。”
“有人開花結果,就必須有人心甘情願作為土壤和食糧。”
“畢竟人類文明的價值和意義在于延續,在于傳承,對吧。”
我們聽得一愣一愣。
能有這種想法的人,簡直是上帝!
趙政你小子簡直在發光啊!
“……”
“鼓掌。”
噼裡啪啦地營造完氣氛之後,趙政故作謙虛示意我們停下。
【你們做的很棒呀!我是迪文奧爾先生!】
【現在公布一下目前三組的人數】
【恭喜你們!共有十二個人通關到現在呀】
“什麼?!”
司豪桐又叫喚起來,付夢迪趕緊示意他安靜,聆聽完迪文奧爾的廣播。
說實話,我的心髒在聽到十二這個數字時漏跳了一拍。
證明已經有人退出了……好吧,說明白點,大概是狗帶了。
好不容易歡快起來的氣氛再次沉重下去。
是真的會死在這個幻境嗎,還是……什麼永久催眠之類的,還是……
未知的恐懼大于一切,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無知者無畏,無知者更應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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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呢。
煎熬,無比的煎熬。
從催眠開始到現在,現實世界已經大約過去幾十個小時了,在催眠内雖然身體沒有感到疲勞,但精神已經瀕臨瘋掉的邊緣了。
迪文奧爾先生說讓我們先休息一“晚上”,剩下的選擇和步驟明天繼續。
我很後悔讓朋友們跟他們的家長說這次出來玩是全封閉式夏令營。
就算是催眠世界,也已經很晚了。
但我夜不能寐,我就起來溜達。
一個巨大的——與城堡等高的紫色玩具熊朝我走過來,渾身打着補丁,血液四濺得到處都是,那熊看見我,露出一個微笑,朝我走過來。
這簡直太吓人了。于是我拔腿就跑,跑着跑着摔了一跤,眼前一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什麼時候,我醒過來了,坐在三輪車上,跟付夢迪坐在一起,從山坡上往下俯沖。
我頭一次試用三輪車飙車。
山坡是飽和度高的純綠色,湊近看沒有一根草,似乎這山長出來就是死亡的熒光綠,讓人心裡發毛。
我閉上眼睛,感受着風聲呼嘯。
然後耳畔接收了另外一個三輪車的喇叭聲,我擡起眼皮。
那輛三輪車無人駕駛,前方有三個車燈。
是活生生的人
頭。
血/淋/淋的。
那脖子上挂着一個木牌,字迹殷紅,似乎宣告着那人真正的身份。
“追夢者”。
我直接從三輪車上吓掉下去了。
然後我醒了,驚魂未定地四處張望——哦,原來在催眠世界也會做夢。
這個夢,在催眠的控制之下嗎?
如果在,它代表着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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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是階段性的,我深深明白。
小的時候,人們覺得你心懷大志,必定是新時代優秀青年。
稍大一點,就是你前進的動力和方向。
人至中年,隻能當樂子談談。
再後來,這隻能算是你所曆經的青春的證明了。
這是它不可避免的一嚴重缺陷。
要改變這個缺陷,年輕時的方向感必不可少。
而迪文奧爾也深知這一點,他馬上頒布了新一輪挑戰。
簡單來說,就是讓我們靠夢想所給予的方向感通過迷宮。
雙人一組的挑戰,我和趙政,包包和付夢迪。
其實還是很合理的。
好吧,不合理。
我有點擔心那兩個人碰到數學題怎麼辦。難不成直接團滅?
上帝啊,祝我們好運。
“張揚你拜我幹什麼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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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我們已經到了迷宮的入口,付夢迪他們在另一個入口,不過出口相同。這令人欣慰。
迷宮有五個人高,我們簡直就是井底之蛙。
“提示書上隻有一句話。”趙政翻看着入口免費的冊子,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