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緊緊壓着内心的激動以及無數困惑，和六名“腿”交談了一下。

對面每個人身上都多少帶有或大或小的傷，王桦卿自願上去為他們治療。

——對面每個人現在看王桦卿的眼神都是亮的了。

通過交談我們得知，“腿”所在劇院與“眼”的如出一轍，并且情景劇目也是隻有那唯一一章。

【你們一定很困惑】

廣播又響了起來。

【你們能堅持這麼久，我很欣慰】

【我決定詢問你們三個問題】

【答對了有褒獎，答錯了也無謂】

我們十二個人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着來自廣播——迪文奧爾的提問。

【問題1，我對夢想的看法，是什麼？】

【十分鐘時間思考】

【兩次回答問題的機會】

“可以分為兩部分。”最先開口的還是顧娅廷：“積極的，和消極的。”

“積極又可以細分為熱愛，追逐和必要性。”趙政接着話茬說。

“那消極大概就是不屑，厭惡和破滅了。”郭舉季的腦子轉得也很快。

“我覺得是積極的…前面通過了那麼多關，突破了那麼多鋪墊，迪文奧爾都一直在重複對夢想的追逐，不懈努力和進取，并且就從剛剛給我們看的場景劇，也是有關于夢想的反抗之事，并且關鍵詞應該是‘必要性’。以上，我的個人見解。”

付夢迪提出了合情合理的猜測。

司豪桐點點頭：“嗯，有道理。”

“不一樣，你也是腿，我們之前有過交流，你一定也摸到了抽屜裡的，或者聽趙政說了那一排一排的活體心髒模型，上面的字，大家應該都能記得清。”馬孜榭這麼說，然後轉頭看向我。

我接着話末：“上面寫着追夢者。”

“張揚，跟所有人分享一下你的夢。”

我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

“現在幾乎可以笃定，那小熊就是劇院舞台上的那隻，以及……它的一些分身？”

程佘影替我解釋，然後做出判斷。

“我有一個問題！”郭舉季注意到一個細節：“那三個追夢者挂在車前的項上人頭是怎麼回事？”

别問我……

它矛盾了。

很多事情都矛盾了。

“我不知道。”我直截了當地回答：“但事情絕對沒有我們表面看到的那麼積極，你們并沒有人被小熊控制過夢境。問題是隻有我，而我在最開始輸入夢境時什麼都沒填！”

一陣唏噓和驚歎聲交錯響起。

無論是誰都會懷疑我說話的真實性，無論有多麼信任我，他們都會想再确認一遍。

“無數追夢者的遺骸曾經在我們面前顯現過，迪文奧爾要是誠心想讓我們追夢，給我們看那些幹什麼。”我說，咽了咽口水。

“是為了讓我們的毅力……”

“不是的。”

趙政特别平靜地否定了這個想法：“用不着這麼強調，而且之前已經有足夠多絆子了。”

十分鐘時間到。

最終的結果是——好吧，十二個人還在争論，并沒有達成統一，

【請作答】

隔着不知道多少個房間，我仿佛能看到迪文奧爾嘲笑我們的臉。

“張揚，你來說，你知道的最多。”

付夢迪就差把“這麼重要的信息怎麼給你這個弱智”的遺憾寫在臉上了。

雖然沒有鏡子，但我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相當豐富。

“我知道個屁……算了，迪文奧爾，你自己并不喜歡夢想，對吧。”

付夢迪和馬孜榭驚的一愣，趕忙上去拉住我。

我扭頭看向她們，眼神裡不多不少，全是“讓我說完吧”的渴求。

程佘影拍了拍付夢迪肩膀：“讓她說。”然後很酷地捋了捋自己的劉海。

付夢迪眼裡的擔心怎麼也褪不去。

“你不喜歡，但是你逼着别人喜歡，總得有原因吧。”

我故意賣個關子，同時大腦瘋狂運轉思考下一步要說什麼。

【……繼續說】

看來我沒錯太離譜。

“你身邊有你很看重的某個人，或者什麼，很喜歡夢想，于是你也隻能喜歡，對吧。”

我編故事編的自己都快不信了。

【繼續說，我要聽到答案】

豁出去了。

“然後那個人，因為别人對夢想的歧視，出了些什麼事？所以你看起來是積極的追夢者，實際上是别人夢想的竊取和阻礙者。”

【所以呢？】

“所以……”我轉頭看向包包，祈禱他靈光乍現的猜測能救我一命。

“好吧，關鍵時刻還得靠我，接下來我來說。”

司豪桐挺身而出。

上帝2号，出現了。

我向後退了四步，給包包表演的機會，腳下突然一軟。

原來是我踩到趙政的腳了，嘿嘿。

趙政眼睛裡快要冒出火苗，最後還是被他正常的理智給壓了下去。

“你跟包包的回答方式是不一樣的。”趙政惡狠狠的說，似乎還沒消氣：“你主要是分析和邏輯，他主要是感覺和猜測。”

“迪文奧爾，以下是我的猜測，不過我的猜測結合實際，而且一向很準。”司豪桐充滿自信：“你并不喜歡夢想，認為那是天方夜譚，但你要裝作喜歡夢想，因為對你很重要的那個……生物，或者什麼東西，很重視這個玩意，所以你被迫重視。”

“但是你所重視的ta，被别人所貶低，嘲弄，夢想也成為了被取笑的籌碼，于是你發誓讓那些不尊重夢想的人付出代價，成為所謂自己最讨厭的人。”

“但是你的本質并沒有因此發生改變，你還是并不喜歡夢想，不過，自那時候開始，你便以每一位追夢者的付出，執着，希望，最後到落魄，整個過程付出的一切作為自己存活和成長的食物，最後再徹底消滅那些追夢者，讓他們體驗同等的苦楚與艱辛。”

“這是你所做，也是正在做的一切，你對夢想的負面定義永遠不會改變。”

“以上是我的全部猜想，有可能全對，有可能全錯，也有可能一半一半。”司豪桐說完了這麼長的句子，裝模作樣地朝着我們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