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下一步要做什麼都是确定的。
就是按着原原本本的計劃來的。
醫生玩醫生的,患者玩患者的。
隻不過到了自己動手的時候,一切的計劃都變成了無能為力的空想。
與規則鬥争的活兒,落在了患者的肩膀上。
信心滿滿的時候受到的打擊稱之為“重擊”。
馬孜榭嘗試身着醫生的防護服。
差點被規則的尖刺從腳到頭捅個對穿;
郭舉季帶着司豪桐闖入了醫生的辦公室。
在距離被醫生剝開皮研究之前一步停了下來;
姜文溪去找王桦卿。
差點就被其他醫生當作反叛的患者而擒住;
吳志辰幾經波折與對患者不利的規則對抗。
最後在被手術刀剮得遍體鱗傷的上一步,死裡逃生。
患者們在繼續找死與苟延殘喘之間,最後選擇了後者。
然而醫生那邊也沒好到哪去。
付夢迪嘗試傳播憐憫的訊息。
被其他智鼠當傻子一樣對待,險些停職;
顧娅廷再度潛入地下室探索。
在被加固的地雷暗道後止步不前;
王桦卿在衆人作死之後擔任救援。
日日透支性能隻為醫治;
楊智鷗不停與患者共情感受。
換來了憐憫之心反噬的情感麻木;
程佘影對憐憫的效果深信不疑,
卻忘了規則無邊的限制……
我就不說了。
大家已經被醫院裡無邊的詭異力量搞的身心俱疲。
畢竟我們甚至嘗試還跟其他患者,甚至是已經轉化為愚鼠的人類交流。
無可辯駁的是,它們有一顆如同被黑色顔料侵蝕了一般空洞的心,存在着實體建模,卻毫無用處,提不起反抗的興趣。
“為什麼你們不嘗試?不嘗試怎麼知道不能成功?”
我像個老領導一樣給它們畫餅。
“你以為我們沒有嘗試過嗎?”
我終于得到了它們第一次且唯一一次回答,此後我再問些什麼,它們都不再聲響。
我一臉落魄不甘心地往回走。
知道了這麼多,如果靈魂還停留在上一個層面,那就是行動上的矮子。
我不懂,難道革命的号角響在上一時?
高速旋轉的齒輪像卡住了石頭一樣戛然靜止。
我們延續着自己能幹的,浪費了不少時間。
直到吳志辰的手真真正正變成了鼠爪狀,我們也終于是不想再一點一點挪動步子尋求潛移默化的影響了。
“我們會被困死在這裡的。”我對吳志辰說。
他所有所思一般沉默了一會,然後說:“不會的。”
我很疑惑他上哪來的信心能那麼笃定。
“抗争是我們的事嗎?”他好像在自言自語:“解開了謎團就是抗争,摧毀并逃離醫院也是一種抗争。”
“我們還沒找到逃出去的路,我們甚至聯合不起來那些軟弱的愚鼠,我們無能為力。”
我低頭歎氣。
“但是我們的目标絕對不是喊出洪亮的口号,然後死在這。”吳志辰說:“抗争的号角永無止境。”
“我們不能滿足于僅存,而是要拓展。”
“如果我們可以去四樓的話,那将是一場大發現。”
——————————
工作日的晚十一點,由醫生和患者組成的小隊正在分批通過隐蔽的道路,來到四層。
索性暫且空無一人。
“我見過之前這段時間,有護士推着車進來的。”我咬了咬牙:“一定要小心,如果被發現了,在不能交流的情況下,殺了它們也沒關系。”
對于我們的立場而言,愚鼠或許值得憐惜,但智鼠絕對不。
用司豪桐的話說,它們這種生物,很無恥的。
“我感覺很不好。”趁着顧娅廷摘下頭套掃視一圈,馬孜榭悄悄跟她說:“第四層的污染很嚴重,患者不可久留。”
“很明顯。”吳志辰回答她:“這裡有藥劑制作間,污染都是潛移默化的。”然後他一臉悲壯地看了看自己醜陋的手腳。
說到藥劑…我扭頭看了眼付夢迪,她似乎還沒想起來那晚我們遇見藍色藥劑的事情。
那莫非是解藥?還是種類的不同?
手冊有意埋葬了這些訊息,那大概率就對我們有利。
手冊已經不能相信了。
我低下頭,按着陣型緩慢挪動。
愈發靠近藥劑制作間,患者們越不對勁。
馬孜榭眼神迷離地盯着前方的路,随即跑離了屋子門前,找了個角落,幽怨地盯着那間房。
“患者”們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