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無聲的眼淚,自眼角流下,劃過大半個側臉,靜悄悄地滴落在深灰的衣擺上。無論是斯萊特林之戰,還是格蘭芬多之戰,不管戰況有多令人絕望,他都從未流過淚。但是今天,面對這個糟糕透頂的事實,他真的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這滴眼淚就仿佛是一道開關,打開了名為悲傷的大門,淚水不斷潸然滑落。
薩拉查内心悲恸欲絕,被痛苦的海洋徹底淹沒。他隻得機械地擡起手,默默擦幹自己的眼淚。艾薇絲感到不妙,快步走上前,心情沉重地提醒他說:“斯萊特林閣下,我知道你現在非常傷心,但我有必要說一句,你現在的魔力回路還沒有完全恢複,如果長期處在情緒過激的狀态下,是會影響到你的魔力回路狀況的。”
“魔力回路……”薩拉查聽了話語,卻沒有直接去感受魔力回路的狀态,而是微微擡高嘴角,露出一個凄涼又慘淡的笑容來:“艾瑞克都——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這不像是薩拉查.斯萊特林會說的話。但他目前被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包圍了,這些可怕的情緒翻滾着,沸騰着,深深影響着他,令他在極度絕望之中,說出失去理智的話語。
“斯萊特林先生……”艾薇絲暗道不好,顯然對方已經被他的情緒左右了。
“薩拉查,”哈伊姆走進一步,試圖勸慰這名友人,“我們都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但請你冷靜一點。你是斯萊特林的主人——即使我們已經投奔拉文克勞,那些斯萊特林的成員,也隻認你做主人。你還需背負這份責任,而不是自暴自棄。更可況,我們還要打敗聖徒,為親人、族人報仇雪恨,因此你斷不可自損魔力回路——你難道不想為艾瑞克報仇嗎?”
薩拉查仍一臉頹然地坐于地上,但他的思緒卻順着哈伊姆的話語飄蕩至聖徒頭上。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仇恨。仇恨的力量是如此龐大和尖銳,熊熊怒火開始灼燒着他飽受傷痛的内心。
在思緒翩跹飛舞之際,妮維雅的人影再度浮上心頭。他呆滞地看着床上的艾瑞克,眼中頓時冒出了兇狠的火光。盡管妮維雅已經死了,但斯萊特林仍舊無法解氣——因為她給予艾瑞克的傷害,是無法挽回的。
當初令妮維雅就這麼被魔力原核刺死,實在過于便宜她了,她應該受千刀萬剮之刑,萬蟲噬咬之痛。他又回想起妮維雅的出身,一位普普通通的流浪巫師,父母皆是麻瓜,後被教廷培養。
哈伊姆還在繼續勸解:“薩拉查,你的弟弟并沒有死去,隻要他還活着,一切就有希望,說不準能在未來找到治療他的方法。”
“希望?……”薩拉查慘笑一聲,當即反問道,“哈伊姆,你覺得會有什麼希望呢?”
哈伊姆一時無言。倒是艾薇絲連忙說道:“斯萊特林閣下,請不要灰心喪氣。我們可以想辦法将老師請來,老師的醫術水平可比我強多了。而且她目前也在蘇格蘭,我待會就去書信一封。”
“老師?厄林迪爾夫人?”聽到這個稱呼,薩拉查總算不再自暴自棄了。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艾薇絲遞給了他一根救命稻草,無論這背後意味着什麼,他肯定會牢牢抓住,絕不放手。他飛快地從地上站起來,立刻急切詢問,“您能請來厄林迪爾夫人,厄林迪爾夫人能治好艾瑞克?”
“令弟情況棘手,我不能給你打包票,但老師的醫術比我厲害許多。”艾薇絲解釋道,“再者,關于人腦的研究,老師曾經鑽研過很長時間。”
如此棘手的醫學難題,再高明的醫生也不可能許諾一定給人治好的。薩拉查漸漸平複了翻江倒海的内心,總算勉強重回平靜而理智的狀态,他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道:“我記得厄林迪爾夫人一直在隐居,她願意過來嗎?”
“看在我這個弟子的面上,她肯定會過來的。”艾薇絲十分确定地回道。
“既然如此,”薩拉查連忙感激地說道,“那就謝謝您了,格蘭芬多夫人。”
有了艾薇絲的保證,薩拉查終于稍稍安定了些,其實他也清楚,艾瑞克的問題固然嚴重,但并非必死之局——至少弟弟的靈魂始終安靜地待在體内,并無任何受創迹象——薩拉查和艾瑞克身上有雙箭頭的蛇形标記,如果艾瑞克的靈魂出現問題,他一定能第一時間感受到。
艾瑞克的靈魂沒有受損,這無疑是不幸中的萬幸。
“其實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艾薇絲微微一笑,但随即眉心深鎖,“既然這個問題暫時解決了,那我們是不是該去解決另一個問題——這可是我們目前的當務之急。”
“什麼?”薩拉查仍處在弟弟病情的打擊和對聖徒及妮維雅的滔天仇恨的餘韻中,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自然是如何向小斯萊特林夫人解釋她丈夫病情狀況。”艾薇絲說道,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緊閉的淺色木門,“她可就待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