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亮,遠邊幾處炊煙飄起,犬吠雞鳴聲此起彼伏,喚醒了村莊。
甄氏早早就醒來,睜眼時嘴邊還帶着笑,顯然是做了美夢。
她看了眼還在睡夢中的丈夫,蹑手蹑腳地爬出床,盤點了一番食材後,麻利地燒了一鍋水,炖了雞湯。
醇厚清香的湯味飄來時,雞圈的雞也喂食好,堂屋裡裡外外的已經打掃了好幾遍。
甄氏站在門外瞅着門窗貼的喜字,嘴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她急忙洗幹淨手,小步走到裡屋,見到丈夫林顧已經起了,揉着眼睛在穿衣裳。
甄氏大步向前,接過丈夫手上的衣裳,幫他穿上。
顧淮年近四十,因常年生病卧床,膚色蒼白身形消瘦羸弱。
甄氏疼惜丈夫,幫忙穿好衣裳後,端了一碗雞湯,吹涼後慢慢地喂給丈夫。
家中本來就不富裕,又因着自己的病,每個月都有一筆很大的開銷,顧淮看着雞湯不願意喝下,開口道:“别浪費雞湯,留給阿柔,阿柳,楓兒他們補身體。”
甄氏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他喝怎麼就叫浪費呢?于是她臉一沉,将碗放在一旁,佯怒道,“算了,不喝就倒掉好了,免得我一大早熬好,還反倒遭人嫌棄。”
顧淮知曉她時生氣了,也不慌亂,握住甄氏的手,低聲溫柔寬慰她。
“我這種情形,吃雞湯于事無補,還不如留着給阿柔他們,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甄氏低頭啐了一口,“誰說隻有你有,阿柔他們的我早早就備好。”
顧淮見狀無奈微笑,隻好喝掉雞湯。
顧淮身體不好,不能吃油膩物食,甄氏就用勺子一點一點将雞油勺出,留下清湯。
見丈夫喝完雞湯,臉色有些紅潤後,甄氏這才寬心。她拾起碗,細細地叮囑丈夫。
“今日阿柔定親,雖是大事,但是你要好好顧着自個身體,不可逞強。”
村裡邊注重定親,這天不僅未婚夫婿過來下定,而且女方家還要宴請親戚,作為父親的顧淮自然是要露面,難免喝上幾杯。
“知曉了知曉了。”顧淮微微颔首,可能是常年不曬太陽的原因,清隽臉龐看着跟成親那會兒沒什麼兩樣。甄氏看了微微有點臉紅。
甄氏到内室時,林柔已經醒了,抱着被子傻傻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睡在一旁的顧柳卻是還沒醒,林家并不富裕,隻有兩間裡室,顧氏夫婦一間,顧柔顧柳兩姐妹一間,弟弟顧楓在廚房旁挨着堂屋搭了一個小間房。
甄氏推醒了顧柳後,朝顧柔方向低低地叫了一聲,“阿柔。”
顧柔才大夢初醒地看着甄氏。
昨晚睡夢中她重生了。。
顧柔貌美,及笄後有不少人上門提親,但是顧柔家門楣太低了,上門求親的要麼是縣城的商人求娶續弦,要麼是富貴公子家求娶小妾,皆是看中了顧柔的貌美及身段,甄氏不舍得顧柔遠嫁,也不舍得她做别人的小妾。
這思來想去,恰巧袁天上門求娶。
袁天是村長兒子,家庭富裕,還剛剛考上了舉人,顧柔一嫁過去就是舉人夫人。并且袁天長相不錯性情好,又是甄氏從小看着長大的。
為此,甄氏問了顧柔後,也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這本來男才女貌天定的姻緣,原本顧柔也是這麼想的。
但沒想到兩人成親後不過好了半年,袁天就赴京趕考。
顧柔賢惠心慈,袁天上京後,她就侍奉公婆,家裡邊的家務活一手包辦。
可顧柔沒想到,原本看着和藹的婆婆沈氏竟然是這麼個不好相處的人,原本那個常常誇贊她貌美賢淑的人,變成婆婆後便百般挑剔。
原本的優點在沈氏面前統統成為了缺點。貌美是不守婦道,賢淑是膽小怕事,就連她勤快做家務也成了她心虛的體現。
顧柔怕父母擔心,不敢與他們說。日日夜夜地盼望這袁天回來,等了一年,袁天終于回來了。
帶着他的高中,還有貴妻許氏。
顧柔一下從妻變為了妾,沒料到許氏始終容不下她,在進門的第一天就設局陷害顧柔偷人,把顧柔裝進麻袋中亂棍打死。
似是想起上世落在身上的蛇棍惡拳,顧柔隻穿單衣的身子顫了顫,微微顫抖起來。
“冷着了吧,趕緊穿衣服,都快要嫁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甄氏拿起一旁疊的整整齊齊的粉紅衣裳,套在顧柔身上。
家裡頭一次辦喜事,甄氏格外注重。她到城裡買了上好的布,裁剪了兩身,給顧柔做了兩套衣裳,一身定親的時候穿,還有一身繡了銀絲給她當嫁妝。
“娘......”顧柔想起上世,眼眶濕潤了。
本以為可以好好的重來,沒想到她居然回到了定親的前一天,難道她注定要嫁給袁天,落得誣陷與人通奸被人亂棍打死的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