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送什麼禮這件事解決了,栗嬗偷閑時和阿夕聊天,都有了許多底氣。
甚至還開始談及要不要去選一些口脂,到時候在在婚宴上增加一些色彩。
“雖然聽起來可能是在無理取鬧,但不管怎麼樣,我都想要選一些适合自己的口脂。如果能買下福菊社的口脂就再好不過了。”
阿夕經栗嬗這麼一說,這才發現自己的婚宴樸素得很。如果沒有口脂添色,恐怕那時候整個婚宴,唯一比較喜氣的就是自己頭上的紅發帶了,以及蓋在豬頭上的紅布。
“口脂難不成很貴?”栗嬗一臉不解。
畢竟她在徹底得罪長公主的之前,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吃食上,拿鳜魚來說,常常因路上時間太長,送到宮裡時都臭了,宮中便根據當地的吃法改良成了臭鳜魚。但是栗嬗卻總能吃到不臭的魚,若遇上她喜重口時,那便隻能退而求其次,便佐以魚醬來增添風味。
穿衣上,隻要宮中采購了布匹,那就必然要先送到栗嬗宮中由她過眼,等她挑完了,看不中的,不要了,才能送到其他宮裡由别人挑選。
用的東西上,那洗臉的東西來說,别人用淘米水洗臉,她卻能用上為她的皮膚專門配比的石堿洗臉,至于那些鉛粉、蔻丹和口脂等等,都有人專門把新出的,最好的給她送來。
因此在被劉雭嬌養了那麼多年,重生後又整日沉迷阿母做的大餅無法自拔,栗嬗對這些物價,以前不用懂,現在也仍然不懂。
阿夕抿嘴,“兩枚半兩錢。”
栗嬗認真地扳着手指頭數到底多少錢。
“大約是二十四枚的五铢錢,就是一貫錢的平分成四十二份,然後得到的其中一份。”阿夕本意是用比較麻煩,但是栗嬗一定有的東西舉了這個例子。
可栗嬗卻由一開始的和她異口同聲,然後逐漸變得火冒三丈起來。
栗嬗美滋滋地說道:“那還是很貴的嘛。不過我剛好有這些錢,因為我來做工時,有人給我拿了兩貫錢,我花了一貫,還有差不多一貫,剛好是兩個二十四!”
“平分成四十二分?那就是一貫錢有一千枚,那為何我的一貫錢隻有五十枚?!”
栗嬗氣的眼睛中滿是火,氣得想要把貪下自己九百五十枚五铢錢的那個奸商給找來臭罵一頓!
見栗嬗如此氣得跳腳,阿夕一下子便明白了是誰在中飽私囊。畢竟又貪又好色,赈災發糧時明明自家有大魚大肉,但還是要領這個便宜的事,膠東王劉璋湘做的太多太多了。
“也許、”阿夕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勸阻,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宓祎的聲音猶如天籁傳來,吓走了阿夕的窘迫,“那可不?這就不是你們這些普通人用得起的!”
“這麼說,你一直都在用?”栗嬗說罷,眼睛鼓溜溜地看向宓祎的嘴巴。
那裡唇紅齒白的,比起阿夕這個要為一大家子操勞的人自然好上不少,可她分明沒有塗什麼口脂,要不然也不會看上去和自己的差不多。
宓祎氣得跳腳,但還是逞強道:“别看我這樣,我家裡有很多口脂的!下至最普遍的紅色,上至衣服都難染出來的紫色,應有盡有!”
宓祎的口氣如此之大,也不怪栗嬗套路她。
“你有這麼多哇!”栗嬗伸手拉住宓祎,小幅度地左右晃動,下意識地朝着她撒嬌,“你一定知道阿夕她到底适合什麼顔色的口脂吧?”
阿夕本來置身事外,她和宓祎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最近和宓祎有接觸和談話,也是因為中間夾了個栗嬗。而且大部分時候她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個啞巴,免得宓祎看自己不順眼,給自己找絆子。
如今聽到栗嬗說起自己,為的還是自己的妄想,不免一時激動,焦急地喚了一聲栗嬗。她生怕因為自己,牽連了栗嬗也被使絆子。
宓祎吞吞吐吐,剛想拒絕,但又不經意間瞧到了栗嬗的眼睛,那是一雙閃着滿天星星的眼睛,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宓祎、宓祎她為了自己的面子,怎麼也不能說得出卻拿不出。她緩慢地抽拉出自己的手,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應了下來,“這有什麼?我明天就把家裡有的都帶過來,阿夕一個個試,遇到合适的,或者栗嬗她覺得你适合的,你就都拿走!”
“我有的是口脂!”
阿夕幹笑。
但栗嬗卻覺得不是很滿意,因為阿夕說的是那個,什勞子福菊社?宓祎家裡看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平日看宓祎穿的衣服,雖然和大家都一個顔色,一個款式,但就是看上去很服帖,而且衣擺總是會有不同的玉蘭花以及小鳥的刺繡。
她心中的湘哥哥連自己的九百五十枚五铢錢都要貪,應該是不會給她弄這些衣服的。
畢竟慫包蛋都不會記得自己衣服上的花紋每旬是否有重複,可宓祎卻實打實地做到了每天都穿不同刺繡的衣服。
栗嬗想讓宓祎幫忙弄一個福菊社的口脂來,她不懂這些門路,但宓祎應該是懂的。每日跑腿的錢都要交給阿母存着,她還有四十多枚的五铢錢可以用,到時候悄悄把這些錢給宓祎,再請她吃一些阿母做的糍粑,也許宓祎會幫自己的忙也說不定?
栗嬗剛做好決定,準備讓宓祎回家時等等自己。然而和宓祎極其不對付的香茗、品茗兩人卻不請自來。
“夫人找你。”香茗品茗二人異口同聲,笑眯眯地說道。
可如此正常的行為,卻把宓祎氣的渾身緊繃,好像處在捕食狀态的貓。
栗嬗輕輕拍着宓祎的手背,似在安撫她。然而她卻根本沒看見宓祎驚訝且感激的臉,和阿夕說了今日可能不能同她一起走了,便在香茗品茗的帶領下,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在貪了自己好多錢的人口中,喜吃醋的夫人。
夫人似乎姓湯,湯府的湯是夫人的湯,而非老爺的湯。
夫人對府中的人好到隻能用大方來形容。即便是栗嬗這個隻能算兼職的人,平日也是按照全職住在府上的人來包吃包住。雖然栗嬗自己不住,隻是蹭吃蹭喝。
而且比起栗嬗無人需要跑腿就清閑的快要發黴,那些整天照顧夫人和老爺的人,似乎更加清閑。
至少在栗嬗見到她們時,她們總是優哉遊哉的,偷閑偷到栗嬗都擔心湯府萬一垮了怎麼辦,自己現在就得開始考慮接下來去哪裡做工賺錢了。
現在看到大家口中的夫人,果真和大家口中的仁慈、菩薩心腸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