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要資助你開鋪子嗎?”阿母收拾幹淨那些灰燼,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當年。
自己當年大概是所有人眼中沒有男人就是活不下去的存在,為了和一個野小子在一起,不惜抛下一切和其私奔。
但阿母自己清楚,并且直到現在也不後悔。如果自己不離開家,那麼自己的手藝,必定會害得自己繡瞎了眼。要是生下了寶貝,估計寶貝也得被壓着去學刺繡,然後像自己一樣,繡瞎了眼,但她們卻躺在自己的手藝血淚賺出來的錢上逍遙自在。
如此重複,等到栗嬗生下小栗嬗,小栗嬗生下小小栗嬗,恐怕都是這樣的,暗無天日……
阿母不覺得自己得隐瞞自己的手藝,就像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手好繡工是自己的錯一樣,錯的應該都是那些見錢眼開,利欲熏心之輩。
是那些一心想賺錢,想逼牛耕田,卻不舍得讓牛吃草,隻用了鞭子抽打的小人的錯。
阿母摩挲着因為醉酒而呆呆的栗嬗的臉,“要不我們自己開家鋪子吧?我那些老夥伴們,也早就受夠了為那一天兩铢錢而頭頂烈日汗流不止的日子。”
“老夥伴們年輕時也是繡娘,隻是因為太過精益求精,跟不上主家要的數量,才主動離開的。”阿母在栗嬗出生後,一直都愧對那些夥伴。
自己生栗嬗時,她們為了幫自己,不惜将繡坊的布都拿來給自己生産用。之後栗嬗順利出生,她們也因為住家的刁難而主動離職。
栗嬗還小,離不開自己,也是她們幫着照料的,不管是下奶的菜,還是賺錢的法子,都是她們介紹的。明明她們就是因為自己,才被迫失去了那麼一個輕松賺錢的機會。
可這麼多年來,卻是一句真心實意的怨言都沒有。
栗嬗算了下自己聽明璟的話還能掙多少錢?不動那些救命錢又還有多少錢?最終得出了隻要不每天給黑風買肉,就是完全夠開一間鋪子,然後買一些布匹回來繡,再高價賣出去的。
畢竟前世她就從宮人故意送來的布匹中,發現了自己逐漸失寵這件事。那些布匹質量粗糙,但繡花卻繁瑣粗劣,時常還能看到線頭大咧咧地露在外面。
如果有人用那些布匹都能賺宮裡的錢,那她們隻是布料不行,其他都接近寶物一半完美的布匹,又為何不能賺這份錢?
“那我明天就去和明璟說一下這件事!如果對方不樂意,那我們就自己做!叫黑風少吃點肉,就能省下不少錢了!”栗嬗奇迹般地康複了。
以為和自己無關的黑風正在和自己的尾巴玩,可以一聽到不能吃肉後,就悲傷到小肚皮都在哭泣。
“你也真是的!”阿母看不下去,抱着黑風就說起栗嬗的不是,“沒事幹嘛逗孩子?孩子這麼小?萬一當真了怎麼辦?”
“又沒說不給它吃,隻是叫它少吃!阿母你看看它的肚皮,都鼓成什麼樣了?”
黑風好像聽明白了,嘤嘤嘤地哭了起來,一邊哭,圓潤得小肚子還跟着一起一伏。
栗嬗和阿母都發現了這個事。
你看吧!栗嬗用眼神示意阿母自己說的沒錯。
阿母嘴硬道:“小孩子多大吃點又怎麼了?以後大了就會抽條的!”
栗嬗見自己的話不管用,便要鬧。
“别跟着在這叫啊?”阿母眼疾手快将栗嬗嘴巴夾住,又把她拉過來抱住,“你叫了我可是真的會抽你的!”
嘤嘤嘤……一時之間,阿母的左右兩邊都是人和犬的嘤咛聲。
………
“夠了!再這樣我就一起揍了!”
話音剛落,栗嬗便和黑風一起,灰溜溜且蹑手蹑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