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怪物來臨的時候,她的父母還沒下班,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來了。
這兩個人無論怎麼看都是拖油瓶,但是女性本來就比男性少,一比一分配下來肯定會有兩個男的一組,有人一看剩下這兩個,果斷找了别的男人,無論如何也不肯組隊了。
“規則是你們定的,現在你們又不肯認賬,那孫奶奶和小月要怎麼辦?”
“死八婆你說得輕巧!既然你這麼想不如你來跟她們一組啊,讓我跟這種人一組跟我一個人有什麼區别?你們分明是想讓我們送死!”
本來就浮動的人心又開始争吵,方眠下意識去摸兜,又摸到一手的空,她忽然就有些煩躁。
“賀言深,煙。”
賀言深微怔,蜷起手指猶豫道:“不要再抽了,眠眠,對身體不好。”
方眠都想翻個白眼了,她都得癌了,還在乎這個?
要是擱在以前,方眠或許會有些惱羞成怒,繼續僵持着跟賀言深要,但是現在她心态完全變了,誰會真的跟一隻小狗發脾氣呢?
她目光深邃,黑漆漆的,随意往後面的牆上一靠,提着音色問:“你現在在用什麼身份管我啊?賀言深。”
“當然是……”
賀言深幾乎要脫口而出了,他很快就要脫口而出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生理性的反應一樣,“哥哥”這兩個字卡在賀言深的喉嚨裡,突然就沒有那麼流暢了。
他的大腦像是放映機一樣,開始閃回那些畫面——方眠吻他的畫面,她單手捏着他的雙頰,就像是對此道有多熟稔一樣,可是具體熟不熟呢?賀言深都不記得了。
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就知道,眠眠親他了,嘴對嘴親的他。
哪兒有兄妹這樣的……
一個恍神的瞬間,賀言深口袋裡一輕,方眠已經把煙盒拿走了。
他露出一個微微難過的表情,他感覺自己好像管不住眠眠了,眠眠長大了,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聽他的話了……可是隻是因為這個嗎?賀言深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他似乎并不是為了眠眠不聽話而空落落的啊。
方眠打開煙盒看,煙一支不少,存放得很完整,她其實并沒有想抽,隻是習慣性想摸一摸,而且她不太喜歡自己的東西留在賀言深身上。
其實方眠很矛盾,她并不喜歡煙味,但是自從高中患上頭痛症之後,唯有這個能稍微緩解一些,她的頭痛症連醫生都沒有辦法,說是什麼所謂的心理作用,不過方眠覺得是因為山明市的醫療條件太差了,什麼也查不出來。
今年年初開始,頭痛症好像驟然減輕了一樣,已經很久一段時間沒有發作過了,之前方眠還以為自己終于要痊愈了,可是現在想想,可能是癌細胞的某種作用吧,身體已經顧及不了頭痛的問題了,她的胃癌已經很嚴重了,可能快要死了。
以前看電視上說,要是已經有了反應,多半就是晚期了,頂多就隻有幾個月的日子可活了。
要方眠現在說,她覺得幾個月都長了,她都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身上降臨的災難有一些什麼情緒,就徹底平靜下來。
不遠處,賀言深看着方眠始終沒有把煙叼進嘴裡,他又覺得眠眠還是聽他話的,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心裡那股空落落的感覺依然沒有緩解。
不行,他心裡還是想跟眠眠問一下那個問題,到底為什麼那樣親他?她是不是…是不是……
賀言深抿着唇再次朝方眠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