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辭職的!”
湯茜很少忤逆父母的意見,即便是不贊同父母的說法,也很少這樣直接幹脆否決。
醫學院研究生畢業再到規培,熬夜背書,加班看病人做手術,一路上吃了多少苦,湯茜心理最清楚。熬了這麼多年,才算熬到主治醫,這麼輕易就放棄了當醫生,自己心理的這一關都過不去。
當醫生是湯茜的志願,這麼多年,她也隻學會了看病救人的本領。還有幾個月她就滿三十歲了,現在要去轉行,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湯茜試着和湯母講明白自己的顧慮與不辭職的原因,而湯母像是着了魔一般,一點都聽不進去,“若是不辭職,你就換一家醫院!”
“換醫院?醫大附一是本市最好的醫院了?培養臨床經驗和做研究都是再适合不過的。”
湯母越阻攔湯茜就越不明白了,她媽媽一向支持她學醫當醫生的。幾天的功夫變化這麼大?到底是為了什麼?
湯茜希望湯母給她一個離開醫院的理由,湯母也不說原因,隻是固執的要求湯茜離開這家醫院。
越快越好!
最後母女倆不歡而散,湯母還放下狠話,若是不離職,就不認她這個女兒了。
湯茜一夜輾轉反側,根本睡不着覺。本是打算好好休息的,沒料到突發狀況讓她更焦頭爛額,不明緣由地和媽媽大吵了一架,心累比身體累更加折磨人。
第二天一大早,湯茜頂着一對兒熊貓眼剛到醫院,衣服換完,屁股還沒挨到闆凳,急診就連續接到了兩位嚴重外傷的病人。
一個是早起打掃衛生的環衛工人,她在路邊清掃馬路垃圾的時候,被一輛超速的車輛攔腰撞上。送到醫院時,已經沒有了心跳和血壓。
幾個醫生輪流進行了緊急心肺複蘇後,心電監護儀還是毫無反應,十幾分鐘後,宣布病人死亡。
另一位送來的則是這起事故的肇事者。在撞倒環衛工人後,他超速行駛的車輛又失控地沖向路邊護欄,車身整個變形,人也被卡在車裡動彈不得。
肇事者送到醫院時,全身多處外傷與骨折,渾身的酒味,一邊還停不住的手舞足蹈胡言亂語,分不清他是醉酒不省人事,還是頭部受了外傷造成的神志不清。
湯茜和季海合力搶救這個肇事者,湯茜和護士忙着固定病人的骨折和處理看得見創傷口。季海拿着剪刀剪下他的衣服進行沒看到的傷口檢查。
肇事者的衣服上混着汗水,血迹,還有充滿着酒味的嘔吐物,刺鼻的臭味帶着口罩都很難靠近。
或是是傷口疼痛,再加上意識不太清楚,患者口中的髒話就一直沒停過。手腳還不老實地試圖揮拳攻擊季海。
季海一邊按住患者的手腳,一邊快速剪開衣服。患者突然腳上發力,踢了季海的手一腳,直接把剪刀刺穿進季海的手心,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湯茜和于洋同時停止手上的動作,一同看向季海,問:“你沒事吧?”
季海搖了搖頭,按住手上流血的傷口,簡單地進行了包紮,繼續剪患者的衣服。
随後護士長姜濤帶了兩個身強力壯的男醫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壓制住醉鬼肇事者,但他口無遮攔的大罵就沒停過。
突然間患者又彎下身子,吐了醫生王建一身。王建看着一身的嘔吐物,奇臭無比。他忍着惡心一邊幫季海處理傷口,一邊忍不住抱怨,“怎麼喝成這個樣子還開車,自己不要命就算了,還連累無辜的人。”
于洋給患者打針的功夫,被患者莫名的打了好幾個拳頭,她也贊同王建的說法,在一旁附議着:“我實在搞不懂,這種人還救來幹什麼?浪費醫務資源救這種害人害己的人?”
“别談論沒用的,專心工作!”
季海的一句話阻止了大家繼續讨論下去,雖然不勾同肇事者的所作所為,但出于職業本能,大家并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
沒多久,被肇事者撞死的死者的家屬來了,當知道了自己的親人已經慘死輪下,醫生還在全力救治肇事者時,群情激奮地要沖進急救室讨要個說法。
“殺人償命,一命抵一命!”死者家屬在急診室的門外大聲呼喊着,雖然闖不進去急診室,但還是試圖用呼喊聲,打擾醫生們的救治。
肇事者盆骨骨折造成内出血,脾髒破裂,大量出血,随時都有生命危險,手術刻不容緩。
通知手術室後,湯茜先過去做準備,剛一邁出搶救室大門,就被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攔住了。
他大聲地質問湯茜:“他撞死了我媽媽,你們為什麼要救這種人?”
湯茜完全理解此刻死者家屬的過激情緒,為免徒生事端,湯茜什麼話也沒說,快步準備離開。
也許是湯茜的冷漠,讓死者家屬更加氣憤,他拉住湯茜的白大褂,伸出手就打。
毫無防備的湯茜,被家屬打到臉的顴骨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不解氣的家屬,又是幾腳提到湯茜的小腿上,幸好醫院的保安及時趕到,才避免了湯茜繼續被家屬糾纏追打。
被保安拉住的家屬,仍然一句句的咒罵:“這種人讓他死掉算了,你們救活他,就是幫兇,也是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