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找虐,好久沒有打球了,今天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爸爸。”
“哪來的女朋友?哥這種少女美夢是不能成為一個人的私有物。”
“沒看見他,你這愛情雷達都搜索不到他,我哪有蛛絲馬迹?不過等你找着了需要打手,盡管聯系我。”
每每那個時候,姜略言都是站在楊姗姗旁邊不吭聲的人。但又幾次他也會擡手跟她主動打招呼。不過稱呼不單指她一個人。
一擡手,喊一句“兩位美女”,她算是沾了楊姗姗的光了。
他是表白牆的常駐嘉賓、籃球場觀衆席流量密碼。就在所有大學生都努力在宿舍躺平的時候,他是現充男大學生,積極參加學校活動,朋友圈是本市旅遊手冊都需要借鑒的打卡合集地。
姜略言和他完全相反,高考仿佛耗盡了她所有的勤奮和努力,上了大學之後她會為挂科煩惱、讨厭讀書沙龍、是陽台上最老最硬的鹹魚、臨時抱佛腳的專業戶、考前頭懸梁錐刺股,不到截止日期不動筆的消極拖延分子。
他總喜歡去打籃球,隻要晚上去學校超市買東西準能碰見他。
雖然那時候他已經在遊戲把一個罵過她的大哥搞得天天線上和她表白,今天一首王爾德詩歌表達愛意,明天一篇莎士比亞小作文滿是譯制腔贊揚她的美貌智慧和技術。
但兩個人現實中在學校裡碰見了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一天,室友楊姗姗給男友房祁發了三條信息還沒收到回複的時候,全宿舍都有預感楊姗姗要爆發了。
房祁是說和室友去打籃球了,但楊姗姗化身福爾摩斯,根據以往觀賽經驗推斷出,房祁的體力隻夠打到八點半的,但現在已經八點四十五了,房祁不可能還在打,所以究竟是什麼事情讓房祁到現在還沒回她消息呢?
警鈴大作。
于是,她換掉睡衣準備去籃球場上戳穿男友的謊言。
陪同的人是還沒來得及去浴室洗澡的姜略言。
這個點在宿舍裡的人多,但是在外面的人也不少。籃球場邊看球的人還有一圈,不少從圖書館裡自習到現在才回宿舍的也比比皆是。看着背着書包還拿着平闆研究的同學,姜略言敬畏地在胸前劃十。
籃球場的路燈将蚊蟲都吸引過去了,可憐姜略言還是一個招蚊子的人。
她跟在楊姗姗身後,頭皮發麻地朝着籃球場裡走。籃球碰撞的聲音和運動鞋底摩擦的聲音混在一起,刺耳得不行。但耳朵遭罪眼睛享福,一個個常年運動的大學生都光着膀子揮汗如雨。
姜略言本來就是個怕尴尬的人,但還好沒有發生讓她更尴尬的事情,房祁很争氣,确實一直在打籃球。
她比楊姗姗還高興,不然真大吵一架了,四周的人萬一舉個手機拍照她是勸架也不好,不勸架也不好。
他們正巧也要中場休息了。
率先看見楊姗姗的還是陸應淮,他運着籃球朝着大喘氣的房祁使了個眼色。房祁懵懵地回過頭,一看見是楊姗姗就知道大事不好。
認錯求饒加撒嬌,一套操作行雲流水,如果不是周圍人太多還有一項跪地。
姜略言已經完成了陪她過來的任務,這會兒也不打擾小情侶。籃球場上的男生都下場了,一群人圍在一起讨論在剛剛的球況。
人群裡的陸應淮很顯眼,發梢上挂着水珠,他擰開一瓶水,仰頭灌了好幾口,從遠處的路燈打過來的光給他的側臉勾勒金邊,喉結滾動,一瓶水消失了一半。
或許是她盯着看了太久,他察覺到了,朝着姜略言這邊望過去了,她立馬心虛地低着頭用腳鏟着腳下那塊有點翹起來的塑料地皮。
楊姗姗還是有眼力見的,沒在這麼多人面前下房祁的面子,就在她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回宿舍的時候,小情侶手牽着手走到了沒人的地方。
親親我我的,不僅不雅觀也讓一個人站在那邊姜略言尴尬不已。
想着擡頭看看星星,但是今天沒星星。擡頭看看月亮,就一個,一數就數完了。
蒼天啊,誰知道小情侶什麼時候能結束?
剛喪着臉這麼想完,她便聽見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
“我去買水。”
這道聲音引得姜略言望過去,那人站在距離自己幾步遠,但背對着她,這話也是對着别人說的。
是陸應淮,他手裡拿着件無袖的灰色寬松背心,一邊套一邊往外走。
将衣服穿好,他絲毫不覺得尴尬地看向那邊你侬我侬的小情侶,視線很快就收回來了,因為落在旁邊“耕地”的姜略言身上。
“你陪楊姗姗來的?”
姜略言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有點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他扯着衣服下擺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我看他們還得再親一會兒,要不要去超市?還是說你要當愛情保镖?”
周圍看球的女生是結伴來的,打籃球的男生也紮堆圍在一起,就隻有她一個人站在那裡确實有點尴尬。其實她也不口渴,但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無言地朝着超市走去,兩個人中間隔開了一些距離,路燈讓腳下的影子無處遁形,它們不像他們,交疊了一部分。
姜略言用餘光偷瞄着旁邊的人,他前臂上套着黑色的護腕,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很好看,雖然總打籃球也沒曬得像塊碳。
不過她有點好奇,她剛剛明明看見他水瓶裡還有一半的水,怎麼他又要買?
但是不管了,總比尴尬地站在那裡等楊姗姗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