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洛染枝是有些古典舞功底在身上的，小時候她什麼都會幾分鐘熱度學一點。所以她吊威亞時平衡把控得很好，隻是要做腳不及地的淩空旋轉動作時，确實容易産生暈眩。

但她長手長腳的，核心也很穩，飛起來很好看。

洛染枝小時候看那些影視劇和神話傳說，也喜歡過家家似的扮演一些七仙女、嫦娥之類的角色。她常常鬧着讓家裡人給她準備些有仙女水袖和披帛的古裝，然後在自家園林水池邊的秋千上蕩來蕩去。

沒想到長大後她真能像電視劇裡的演員一樣吊着威亞扮些仙人之姿了。

她今天主要是練習如何像雪花一樣，輕盈地落在地上。

哦不是，是如何像雪花一樣，輕盈地落在呈玄玉的心上。

這場戲是清微的出場鏡頭，也是她和呈玄玉初遇時的場景，導演好像格外重視這場戲的鏡頭呈現，甚至在這種訓練的場合都架了試拍機器實時雙向反饋。

面對搖臂鏡頭，洛染枝才有些真正在劇組拍攝的實感了。

下午一些的時候洛染枝就開始背台詞了，她幾乎是滿打滿算地體能加情緒訓練了一周，難得有這種隻需要動腦子不需要動四肢的時候。

說實話背書其實是她的強項，背台詞内容對她來說相當容易，加上清微的戲份确實也不多，所以記住她的所有台詞，隻花了洛染枝兩個小時時間。

隻是她一開口将這些台詞說出來，卻少了幾分味道。

洛染枝有些擔心她的情緒太幹癟，但季棠光是對她能很快地記住台詞就很滿意了。

“不用擔心，記住台詞隻是今天的練習的第一步。”季棠在旁邊晃了晃腦袋。

第二步就是等季霄來了。

洛染枝不知道季霄是不是對所有的對手戲都這樣認真對待，但至少對她飾演清微這件事，他實在是太親力親為了。

她之前看一些季霄的幕後花絮，演員們都是在正常拍攝前過幾遍走位和台詞。

但季霄今天收工後，第一時間就趕到了他這邊，一場一場地和她對清微的台詞。

甚至有些不是清微和呈玄玉對手戲的内容，也由他假飾對手，帶着她的情緒吐出台詞，然後時不時引導一下她的眼神。

以前叫季霄季老師可能還是跟着劇組的大流叫的，但洛染枝覺得現在的季霄真的好像她的老師。

她内心生出一種忍不住想要和季霄師生戀的沖動，又覺得這樣亵渎了師道的的罪惡感。

“對，記住你現在的情緒。”

“？”洛染枝剛才分明是在走神。

“當你決定違背天道時，你内心生出的愧疚感，和你質疑天道不公的憤慨。”季霄說道，“可以像你現在這樣，表現出來。”

啊……竟然是這樣的背德感嗎？

洛染枝似懂非懂，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季霄的拍攝行程其實安排得非常滿檔，而且即便他有很高的出片率，也會因為片場的一些小意外和對手的水平欠佳而多拍攝幾條。

所以他收工過來帶洛染枝走戲的時間也并不十分充足，今天他們隻對了兩個多小時戲，就已經到晚上十點了。

回去的車上洛染枝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季霄：“我是不是學得太慢了？”

季霄轉過頭來看她：“怎麼會？你進步很快。”

“可是按現在進度，過兩天通告就要排到我了，我這樣的狀态能很好的進片場嗎？”洛染枝有些不自信起來。

以前她作為粉絲的時候，對季霄的對手搭檔，無論男女老少，都相當苛刻挑剔。

但當她自己站到季霄的對面時，她才發現演員真的是個很需要信念感和勇氣的職業。

她學生時代能輕易地在老師和同學面前背出課文，也能大方地在家裡宴請賓客時上台進行些簡單的才藝展示，甚至能友情參與同專業學姐的畢業走秀。

但以上的那些，都是在扮演自己，沒有人會苛責評價她自己的呈現是否符合人設劇情。

然而拍戲卻是一個将自己的本性收斂起來，去呈現自己理解的角色的過程，她不僅要說服自己認可這個角色，還需要别人的認可。

尤其是季霄的認可。

季霄像是覺察到了她微妙的不安感，他伸出手來，捉住了一旁座位上洛染枝糾葛的手指。

“抱歉，我好像給你太大壓力了。”

他們對戲時也經常有些肢體接觸，但那時的洛染枝更多在角色的情緒裡，現在在車廂這種相對封閉狹小的私人場合，洛染枝被他握住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季老師……對所有的對手都這麼用心嗎？”

季霄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洛染枝也覺得這樣扭扭捏捏的不像自己，她覺得她可能真的受了些角色情緒的影響，心思都細膩了起來。

“呈玄玉和綠微的對手戲，季老師也都是這樣手把手教給綠微的演員小姐的嗎？”

洛染枝将話挑明了一些，她說手把手的時候，還用大拇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季霄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