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說笑了,初雲不知哪裡惹到貴妃,讓您這般打初雲的臉子?”誰知深深壓根不接話,直接來了這一句。
張貴妃一懵,這是何意?她幹幹一笑,畢竟皇帝寵初雲入骨,比之皇子還要喜歡幾分。就算她再如何跋扈,也總得掂量,對一個男人來說,你對付他的女人,他會生氣,但是也會因此沾沾自喜,可你要是對付他的孩子,那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公主這是何意?你與婷兒乃是嫡親的姐妹,本宮自然也拿你作親女兒看待,恨不得捧在手心疼寵呢!”
雲婷乃是張貴妃的女兒,今年已經十三了,排行第八,正是議親的年紀,在深深出生之前,也算是頗為受寵的。隻是深深作為唯一的嫡公主,不随排行,獨占第一!
深深有一個成天煩着她真善美的紅塵,所以不可避免的與雲婷有過接觸,這位八公主不随她的母親,乃是個真正的磊落之人,在這皇宮,說善良未免虛僞,但雲婷的确心地不錯。
深深自然不想與人接觸,但耐不住對方覺得她是個大好人啊!就這樣,兩人私交倒也不錯,這也是張貴妃拿雲婷的名号來說事的理由。
不過張貴妃這樣說,卻是逾越了!皇後是正妻,貴妃再如何風光,也不過是妾,她卻拿深深相比親女,可不是無視禮制?明晃晃打皇後的臉?
皇後臉色當時便落了下去,深深卻笑:“貴妃娘娘慎言!初雲之母乃是雲國皇後,而非貴妃。”
“還有這小宮女,初雲不過是嘴饞了,想用些冰瑰花,這才派她來采摘,誰知卻是惹了貴妃不快呢?勞煩貴妃對着一個毛都未長齊的丫頭大發雷霆,要打要殺,真是初雲的罪過!”
深深說着,眼神卻是極冷。竹紗嘴角一抽,我的公主哎,您自己可是更小呢!
張貴妃從來都是飛揚跋扈的,父兄寵她,當年閨中之時,已經打殺不少奴才了,入了後宮更是變本加厲,能忍讓深深一次已是難得,如今哪裡還會受氣?正要發怒,誰知假山之後傳來男子聲音,
“哈哈哈,誰敢問罪朕的寶貝公主?”卻正是雲洲。
張貴妃臉色微變,正要張口辯解,卻見深深臉色未變,極其平淡的擡手行禮,口中淡然:
“見過父皇,見過太子皇兄。”
身後包括皇後,又是一衆人行禮之聲,待得禮畢,張貴妃揉身上前,“皇上~”
深深毫不在意的打斷:“父皇,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個替女兒摘花的宮女,不慎得罪了貴妃,快被打死了而已。”
她說的淡然,事實上也真的冷漠,不過在在場所有人心裡這就是公主面冷心熱的表現。
【深深!我再說一遍,你這樣不對,你要用愛去感化他們,而不是這麼冷漠啊啊啊!】紅塵已經開始在識海跳腳。
“皇上,沒有的事,公主誤會了,本宮不過是吓吓她而已——”
張貴妃話還未盡,深深再次面無表情的打斷,“既然如此,多謝貴妃寬宏大量,竹紗,将人送回去吧。”
竹紗默然無語,不過皇上都沒說什麼,她自然極有眼力見的帶人将那小宮女帶走了。
張貴妃眼睛瞪得極大,這這這!放肆放肆,不過十歲的丫頭片子,竟然這樣打她的臉?還是當着一衆奴才的面!
而這邊,深深半點不耽擱,說完這事就跟着父皇皇兄去了議政殿,半眼都沒給張貴妃瞧的。
眼見着三人越走越遠,皇後微微含笑,看着張貴妃極是溫和模樣,撫了撫袖子,慢條斯理的道:
“貴妃,在這後宮之中,母……憑子貴!”
就算張舒雅出自将軍世家又如何?她如今也不過一女罷了,現在也是三十多的婦人,還敢如此張揚?她衛娉婷的确已經老了,可是誰讓她能生的下來,還能保得住呢?不僅是兒子多,唯一的女兒還如此争氣!
言畢,皇後帶着人悠悠然的走了,徒留張貴妃氣的折斷了好幾根指甲。
議政殿。
“你這丫頭,盡給人出難題!貴妃父兄正在邊疆對敵,你卻還去惹她!”太子無奈的伸指一戳深深額頭。雲洲已經是五旬的人,太子也是年過而立,對深深,更多的是當女兒疼寵。
深深蹙眉,“皇兄此言差矣,君主治理天下,若真的隻能靠後宮女子維持安定,便不是君主,不過廢物罷了!”
她說的毫不猶豫,太子忙不疊捂了她的嘴,面上已是無奈至極,這丫頭就是被寵壞了,什麼話都敢說!
“那你到說說,如何才是君主?”雲洲倒是習慣了,竟然沒生氣。
“真的君主,治理天下要讓百姓安定,作出決定要讓臣下信服。一言一行都要考慮自己的臣民,不可随意降罪,不可随意發怒,要明理要公正,至少在臣子心裡,您要是個絕對公正的代表和标杆才行!上不為表率,下怎堪大用?如今,您卻受困了,一言一行,都不是本意,而是因為旁人做出的假象。這樣的您,還是君主麼?”
深深說完,眼眸終于露出一點孩童的茫然來,似乎極為困惑,到了親近的人面前才稍稍顯露。
雲洲一笑,到底還是孩子,不過,可惜了,他歎息,可惜是個女兒身啊!
“張大将軍麾下三十萬大軍,再說,他對雲國忠心耿耿,他的女兒,怎能慢待?”
深深撇開雲洲要來抱她的手,小臉氣鼓鼓的,
“那父皇到底是因為三十萬大軍,還是因為大将軍忠心才對貴妃娘娘好的?可無論哪一點,父皇都不喜歡貴妃!當初是貴妃非要進宮,有今日也是自找,女兒不說什麼。可是父皇如今,便隻能縱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