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回過的頭,慘綠、腐朽、詭笑,一顆眼珠從眼眶中滑落,空曠的眼眶中突然湧出黑亮細小密密麻麻的蟲群;配上不知從哪個方向鑽入耳中的陰冷笑語:“你好啊”……
尖叫個一兩聲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幸村和柳是知道這個設定的,幽不清楚,但不要說她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假扮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是沒見過,被吓到是不可能的。
朔夜當初查靈異問題時也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再說他的神經原就不是常人可及的,所以他隻好奇這是怎麼辦到的。
仁王猛然間被吓了一跳,然後興緻勃勃地開始研究COS問題。
“待會兒也讓我玩玩吧。”他對扮演這個角色的網球部的一個二年級同學說到,說話間還用手肘捅了捅柳生,“搭檔,要不要也一起來?”
柳生沒反應。
仁王愣住,幽沉默了一下,走到柳生面前,伸手摘下他的眼鏡……替柳生戴回眼鏡,幽繼續沉默。
幸村抿唇輕笑,穩了穩情緒,對着那個扮鬼的部員指了指暈了卻沒倒的柳生,說:“把他擡出去吧。”
于是六人行變成了五人。幽掩面哀怨:拜托,柳生少年,真的你都不怕了,居然被假的而且是第一關吓暈,實在太打擊初為人師的我了啊。
*******
剩下的路程就非常簡單了,五人一狐沒半個吓到的。朔夜和仁王勾肩搭背地研究着各種道具,騷擾着各位工作人員,偏偏這兩人一個是高等部的學長一個網球部的正選,湊到一塊就讓初等部網球部的非正選們相當無奈,隻能乖乖配合。
不止要配合這兩個純粹來玩的,還要配合柳的數據記錄——記錄之前幾組人是如何被吓到的。
幽晃晃蕩蕩地東看西瞧,時不時動手戳戳這個摸摸那個,不知不覺便落後了其他人一段距離。幸村陪在她身邊輕聲跟她說着布置這些道具時發生的囧事。
比如某些人沒被仿真屍體吓到卻被仿真屍體所有人也就是須奈子小姐吓得昏厥;
比如須奈子少女差點被當成道具一并給擺成了布置背景;
比如亞提密斯被妹之山殘不知道拿什麼東西制成了幹貓木乃伊,要不是美奈子的眼淚汪汪讓憐香惜玉的衆人一緻聲讨那位少爺,現在的道具就該再多一件了。
幽聽着,因為這個屋子裡聲音稍大回響就沒完沒了——連朔夜他們玩得再高興都盡量比手畫腳,實在要用語言交流了也優先選擇筆談,反正柳那裡從來不缺紙和筆——所以兩人靠得很近,幽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聽着幸村在她耳邊的低喃,時不時也湊到幸村耳邊笑嘻嘻地說上一兩句,例如:妹之山殘捉弄亞提密斯到底用的是什麼?她很想用在她家狐狸的身上啊。
幸村看了正用爪子撥弄一顆血淋淋眼球的藏馬一眼,笑着揉了揉幽的發絲:“要愛護寵物哦,幽,不過如果寵物不乖的話還是要及時教導一下的。我記得那東西當時還剩下了些,是玲在保管。”
藏馬聞言擡頭,金色的眸子泛着莫測的幽光,跟幸村對視着,擡起沾染了紅色顔料的右前掌,顯出铮亮的利爪,慢條斯理地在地闆上磨了一下,兩下,三下……磨得所有人都瞪向了這邊,盯着藏馬,當然,也盯着站在藏馬旁邊的看上去相依相偎的少年和少女。
幸村嘴角抽了抽,他剛剛好像在這狐狸的目光中看到了仿佛和吉良學長盯着他時一樣的某種東西?
幽沒注意到那些,她盯着地闆上的抓痕,琢磨着妹之山殘會不會找她要賠償,以及如果他找她要了的話,藏馬有沒有主動承擔債款的可能。
*******
當幽他們走出鬼屋時,柳生已經醒了過來,幽看着他,相當地恨鐵不成鋼。
仁王一爪子搭上柳生的肩:“搭檔啊,要不要繼續幫你訓練啊?”
“我……”柳生有些尴尬,有些疑惑,有些委屈,推了推眼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那個東西吓到。”明明之前在食骨井那端時已經習慣了的,他肯定他是真的習慣并接受,并沒有勉強的成分,但是,今天一看到那個,明知道是假的,卻就立刻被吓住了……
“沒錯,就是那個醜女。”
在幽刀刮似的瞪着柳生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耳中,不算大聲也并不算近,帶着譏諷嘲笑洋洋自得虛僞卻不可一世,最重要的是,某個關鍵詞,以及,須奈子的瞬時僵硬。
幽冷下了眼,略微側身,視線掃過那個說話的男生。
柳正在記錄柳生情況的手頓了頓,将筆記往前翻了一段,重新開始記錄,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