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玉珠最近怎麼都沒來家裡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徐母坐在門檻邊擇菜,問一旁拿着錘子敲敲打打修理桌椅的兒子。
徐衛西也在堂屋裡做作業,聽到徐母的話,她的嘴巴先張了張。見到徐衛東投過來的眼刀子,她立馬乖覺地閉嘴,埋頭繼續寫自己的作業了。
徐衛東拿錘子在一個椅角敲了下,頭沒擡說:“沒什麼,我們挺好的,您别擔心。”
徐母還想問些什麼,見兒子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猶豫了下,還是什麼都沒問,年輕人的事情是應該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徐母拿着菜籃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去了後廚。
這時,大門外有人在喊:“衛東大兄弟在家嗎?”
問完這句,那人見大門是虛掩着的,就直接推門進來了。來人穿一身綠色的制服,扶着的自行車上挂着很多報紙和信件。
“老四哥,有什麼事嗎?先進來坐坐喝杯茶吧。”徐衛東客氣地對鎮郵局工作的徐老四招呼道。
徐老四說:“茶我就不喝了,還趕着去别處送信呢。鎮上有你的電話,那人說十二點還要打來的,你掐掐時間先去等着吧。”
竟然有人給他打長途電話?徐衛東很是意外,問:“電話是哪裡打來的?”
徐老四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當然是中州廠的了。”
徐衛東一聽中州廠就明白了,可能是廠裡的領導催他回去上班,又或者是有其他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
“謝謝老四哥了。”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徐衛東拿起外套穿上了,打算早點去鎮上,順道再給韓玉珠買點東西。
徐老四離開徐家後,忽然想起來了,打電話的是個女的,剛才忘了和徐衛東說這點。他轉頭一想,男女又有何關系,同事就不能有女的嗎?
徐衛東到了鎮郵局後,不過坐了幾分鐘,明明還不到十二點,電話就提前打來了,他自工作人員手邊接過話筒。
“喂,我是徐衛東。”
他說完這句,那邊一時沒有聲音,徐衛東正要看看電話是不是壞了。
那邊已經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徐衛東,我是馮茗。”
徐衛東突然覺得手上的電話燙手無比,他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為了張工友的照片,韓玉珠就要和他分手,要是看到别的女人給他打電話,她不是更要誤會生氣了?
“徐衛東,你怎麼不說話?”那頭傳來女孩子不解的聲音。
徐衛東清了清嗓子,“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你這話問得好奇怪,好似我出了什麼事情才能給你打電話。”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你從中州打電話過來,不會隻是找我聊天吧?”
徐衛東問完這句後,那頭反常地沉默了下來,徐衛東頭皮一麻,難道真讓他猜中了?
郵局外,小姐妹挽着韓玉珠的手說:“玉珠,謝謝你陪我來郵局辦事。我爸給我寄了一筆錢,我今天就得取出來了。”
韓玉珠笑着說:“反正我也沒事幹,閑着也是閑着。”
小姐妹問:“你還沒和徐衛東和好啊?”
韓玉珠聽了沒說話,笑容沉寂下來了。
小姐妹停下腳步,認真道:“我看你們的樣子也是散不了的。趁他還給你台階,你還是趕緊下吧。不然台階沒了,你不是還要自己走下來?”
韓玉珠聽了這話,心想台階沒了,也要讓徐衛東給我砌一個。她說:“别談我的事了,我們還是先把你的正事辦好。”
兩個女孩子走進郵局裡面,小姐妹去櫃台領了那種填寫的表格,要填一些私密信息。韓玉珠不好再跟着,自找了一個角落坐下。轉頭,看到最裡面電話台那裡有一個男人莫名眼熟。
徐衛東本來想告訴馮茗,自己快結婚了。他和馮茗算是朋友,分享這個喜訊也不算唐突。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馮茗已經說:“我的哮喘又犯了,差點死掉了,好難受。”
徐衛東忍不住關心了一句:“那你現在怎麼樣了?”
馮茗說:“已經出院回家了,但還是不舒服。”
徐衛東就說:“那你好好休養,要聽醫生的話,按時吃藥。”
馮茗聽徐衛東的話語終于有了溫度,不像剛才冷冰冰,心裡略感熨帖。
她又找了徐衛東說了一些閑話,她笑着問:“你今年怎麼在老家那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以前,你拼命到大年三十都要堅守在工廠。”
不知想起什麼,徐衛東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子,說:“因為我……媽想我在家再多待一陣子。”
他本來想說因為我要結婚了。但是别人那裡都快病死了,這時候你去和别人說你的喜事,總有點傻缺、沒頭腦,他就改口了。
馮茗還想多說些話,徐衛東已經道:“馮茗,你是不是該休息了?”
那頭的馮茗可能是愣了下,然後說:“好像是有點累了。”
徐衛東對她說:“我回中州後,請你吃飯,我有話對你說。”當面請吃飯通知,那就不算錯了吧。
馮茗的聲音略帶愉悅:“嗯,那等你回中州再聊。”
徐衛東挂了電話,長長松了一口氣,什麼時候起接個馮茗的電話比跑十圈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