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又是嘩然,顧雲握緊的拳,骨節都凸起了。
“那你有證據嗎?”劉瑾還是這樣道。
“我、我……沒有。”她能活下來就不易了,還哪有辦法保留證據。皇上這麼問,紀如月好像明白他的态度了。
果不其然。
“那有沒有可能,你當年目睹全村人的死亡,受了刺激,進而将這麼大的事也糊塗的記到顧雲身上了?”
紀如月講不出話了。她知道自己的答案不重要了,皇上說她記錯了,那就是她記錯了。
劉瑾從上座起身,一步步走到紀如月身邊,居高臨下看着她:“顧雲與你的情感瓜葛,朕自會為你主持公道,讓他為你正妻的身份正名。”
顧雲聽到這話,猛地看向劉瑾:“皇上……”他身邊一直沒說話的梁夢绮身子也動了動。
劉瑾接着對紀如月道:“可殺人屠村的事,你可要想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不是你受刺激後一時記錯了呢?”
見紀如月還是沒反應。
他靠近紀如月,壓低了聲音道:“世事不能盡遂人願,人也不能太貪心,否則連原有的保不住了。”
紀如月便知這是威脅,她要是再堅持,皇上失了安撫的耐性,隻怕她的性命都不保了。
不知道想了多久,紀如月終于開口:“是民女……記錯了,民父和村裡人之死與顧大人無關。”
劉瑾坐回上座,他滿意的拍棺定論道:“誤會解開了就好。”
他接着道:“顧雲那次也是為了救朕才流落于安甯村,也才有了後續的事。顧雲雖讓你苦等兩年,欠你頗多,但也情有可原。何況你們不已經是夫妻了?作為妻子,還是要大度一點的。”
紀如月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吞:“是。”
劉瑾又用扇子拍了拍顧雲道:“你也該和人家認錯賠禮了。”當權者拿手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劉瑾運用的爐火純青。
顧雲忍辱負重的走到紀如月身邊,以看似安慰實則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咬牙切齒的道了一句:“對不起。”
“這才對,誤會解開了就好,你們接着該幹嗎幹嗎。”
可該幹嗎呢,該顧雲娶梁夢绮了。
顧雲也忍不住了,急道:“皇上,臣和夢绮的禮都成了一半,她是不是也該為我的妻?”
衆人一聽他的話都瞠然,他此舉是想平妻呐?
劉瑾覺得他說的話也有道理,平妻也沒什麼不好的,正要發話應允。
“臣婦不同意。”
衆人看向說這話的紀如月,她正看着劉瑾道:“敢問,皇上有幾個皇後?”
“當然隻有一個了。”
“貴為九五之尊的皇上都隻有一個發妻,那憑什麼顧雲能有兩個?”
“這……”劉瑾一時說不出話來,顧雲正要出言反駁。
紀如月已搶先道:“顧雲讓臣婦苦等了兩年之久,皇上也說他欠臣婦的,可為何臣婦剛回來,皇上就允他娶平妻?這便是皇上所言的會為臣婦主持公道嗎?豈不是寒了天下婦人的心?”
劉瑾這般偏頗顧雲,他自己都有點心虛,紀如月這話更是說的他沒臉。
顧雲見皇上有所動搖,他也忙道:“皇上,臣與夢绮已行過大禮,若不給她應有的名分,周禮威嚴何在?又置天下已拜過禮的夫婦于何地,他們的婚姻還作數嗎。”
圓滑如劉瑾也為難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皇上,老身接駕來遲,還望恕罪。”
衆人循聲望去,原是顧家老太太抱病前來,顧家夫人正扶着她。
顧家老太太姑且算劉瑾一個表奶奶吧,他便也起了個身,以示尊重。
劉瑾是知道老太太極力反對顧雲娶梁夢绮,不願到場觀禮的,卻不知老太太此時出來是何用意。
隻聽老太太道:“皇上知,一樁婚事,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才作數?”
劉瑾道:“這是自然。”
老太太接着道:“可顧雲娶梁姑娘之事,我和他母親甚至顧家宗族都不同意,她日後也上不了顧家族譜。但古氏,我們認定她是顧家長房長孫媳,她的地位是唯一的,我們顧家沒有一房兩個少夫人的規矩。”
“老身的話說完了,皇上看怎麼處理合适。”
劉瑾尊重的點點頭,心裡也有了計量。一邊是有法理、顧家支持的農女,一邊是隻有顧雲支持的妓女,劉瑾當然選擇前者。
至于顧雲那邊……他們是君臣,也是兄弟,之後應該不難交代的。
劉瑾便下旨道:“古氏堅貞傲骨,賢良淑德,實為天下女子之楷模,朕今日為其正太尉夫人之名,望其日後與其夫同心同德,譜盛世良緣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