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身子也痛。
整個身體像是被車輪碾過,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連身上的亵衣也全部浸透。
盛知春猛地驚醒,冰冷的湖水漫過口鼻時的窒息感還殘留着,引得她略顯急促地呼吸。
還未曾回過神來,一雙素手掀開床帏,一盞燭光映了進來,盛知春這才看清眼前的人。
“姑娘,您……這是夢魇了?”
紙鸢端着燭台輕輕坐在床邊,一臉關切。
盛知春愣怔地看了她半晌,倏爾落下淚來。
她擡起手想要觸碰紙鸢的臉頰,卻又停在半空,不敢落下。
紙鸢吓了一跳,連忙放下燭台,跪坐在地上輕聲問道:“姑娘,姑娘,您怎麼了,可别吓我啊!”
“幾更了?”
盛知春回過神來,擡手抹掉腮邊的淚水,出口的聲音中帶着絲幹澀。
“方才才敲過,已經五更天了。”
盛知春扭頭看向窗外,東方漸白,瞧着天是要大亮了。
她滿眼淚水轉過身來,萬分不舍地瞧着紙鸢:“好姑娘,天要亮了,你避一避吧。”
紙鸢見她哭得厲害,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一面抽噎着,一面伸手揪着盛知春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擡眼問着:“姑娘,您是不是發癔症了?都怪大娘子,非要讓您沒日沒夜地給三姑娘趕制什麼春衣!瞧瞧給您熬得……”
趕制春衣?
盛知春猛地記起,嫡母确是曾命她趕制春衣,隻為了嫡姐及笄之禮。
可嫡姐不是已經嫁入侯府,怎麼還要……
盛知春眸光一閃,伸手一把抓住面前紙鸢的手臂。
指尖的觸感讓她終于明白過來,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鬼魂,而是真正活生生的人。
“好紙鸢,你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日子?”
她聲音嘶啞,瞪着一雙猩紅的眼睛,仿佛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讓人看了心驚膽戰。
紙鸢被她用力搖晃着,一面哭一面回道:“姑娘您别吓我啊,怎麼會連三姑娘的及笄禮都不記得了?馬上天就要大亮了,大娘子定會着人來催……”
紙鸢的嘴還在一張一合,絮絮叨叨不停地說着些什麼,可盛知春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