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閣離秋荷齋并不近,盛知春跟在向媽媽身後,繞了大半個盛府才在門口站定。
“六姑娘且在這裡稍微等上一等,老奴這就前去通傳。”
向媽媽橫了她一眼,不耐煩地甩手跨進院門,隻留下她和紙鸢兩人立在門口。
此時天氣剛剛轉暖,盛知春又剛好站在風口,春日裡的涼風徐徐吹過,引得她咳嗽了兩聲。
紙鸢見狀皺緊了眉頭,搶前一步站在她面前,想盡辦法用單薄瘦弱的身子為她擋住冷風。
“姑娘身子本來就弱,大娘子還讓您在這兒候着,真是……”
“住口!”
盛知春厲聲喝止,紙鸢立時閉了嘴,委委屈屈低頭站在一旁。
果不其然,紙鸢剛閉了嘴,向媽媽便讪笑着從裡面走出來,上下打量了紙鸢一番,并不恭敬地福了福身。
“六姑娘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是這丫頭伺候的不周到?若是有什麼,還請姑娘盡早說出來,也省去諸多麻煩。”
“多謝向媽媽關心。”盛知春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卻并不達眼底,“母親那裡,向媽媽可是通傳過了?”
“正是呢。大娘子已經在正屋等您了。”
盛知春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隻是扭頭橫了紙鸢一眼,擡腳邁進院中。
今日正是盛府三姑娘,也就是她嫡姐盛璃月的及笄禮,琉璃閣上下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就連在外院兒灑掃的粗使丫頭都換上了新衣。
本應是一團喜氣,可院裡所有人全都不曾說話,每個人都斜眼瞧着她,臉上露出些鄙夷的神色,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盛知春并不在乎,目不斜視地跟在向媽媽身後走到正屋門前,在瞧到貴妃榻上端坐着的嫡母大娘子後,垂手立在廊下,恭恭敬敬叫了聲“母親安好”。
大娘子娘家姓方,閨名叫作方令儀,是盛瓴的發妻。
方家老太爺曾官拜内閣,方家自然是家世顯赫風光無限,因此方令儀平日裡便端着一副高門貴女的架子,從不把手下的庶子女放在眼裡。
眼下,盛知春立在廊下,可屋裡的方大娘子卻隻是哼了一聲,并不急着叫她進來回話。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表示自己聽到,反倒端詳起自己近日新染的指甲。
正屋地上跪了兩個人,盛知春掃了一眼便清楚,那兩位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從她小娘院兒内趕出去的春桃和秋菊。
她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角,爾後眼觀鼻鼻觀口,裝作不聞。
不知站了多久,盛知春腳步虛浮,幾乎下一秒就要暈倒,方大娘子這才興緻盎然地挑眉看向門外,似乎才注意到那裡站了個人。
“春兒來了。”方大娘子佯裝惱怒,斥責着旁邊服侍的女使,“六姑娘來了也不知道通傳,就讓她那麼站在風口上!若是六姑娘身子有什麼不适,我便将你們通通打發了出去!”
她裝模作樣地罵了兩句,才朝着盛知春招了招手:“快進來吧,那裡風大,别站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