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童年哪有什麼趣事?在那個食不果腹民不聊生的時代,所謂的趣事不過就是田裡抓抓青蛙,山上搗搗鳥窩等。
或者是抓幾隻螢火蟲裝在透明的玻璃瓶子裡,可是這些已經是她童年裡很美好的記憶了。
隻是現在她跑不動了,她都快六十歲了,頭發也開始白了,牙齒也有所松動,雖然不想承認,但歲月無情她終究還是在慢慢老去。不過如今抱着張哆哆講述自己過去的記憶,内心平靜又安詳。
“阿娘,你咋坐在這兒曬太陽呢?害得我一頓好找。”張冬英一路小跑了過來,白了張哆哆一眼,“我說哆哆啊,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老是坐在你阿奶腿上?你不知道阿奶年紀大了嗎?”
張哆哆回頭看了一眼這聒噪的婦人,這人臉圓呼呼的,下巴上還有一刻豆大的黑痣,仔細一看跟張強明有幾分相似,隻是她穿進來也有一陣子了,這婦人實在是沒見過。
“盯着我看幹啥?這麼大了還不曉得叫人啊!”張冬英又繼續瞪着張哆哆,沒好氣地說,她早就聽說過王秀花對張哆哆的寵愛多過于張冬梅,心裡越發不舒服,要知道張冬梅也是她心裡頭的一根刺。
明明她才是王秀花的親生女兒,卻處處都不如張冬梅那個野種生的女娃子。所以一到成年就把自己給嫁出去了,嫁得好或者不好,也無所謂。
且嫁出去後更是很少回娘家,要不是家裡殺了年豬送點菜過來,她也不想來這麼一趟。
“哆哆隻是個孩子,你又回來得少,她怕生也是正常的,你幹嘛跟個孩子計較這麼多。”王秀花把張哆哆從腿上放了下來,可能是坐得太久了,想起身時雙腿開始發麻,不過還是勉強站了起來,“你這大半年都沒回來過?這次怎麼回來了?”
張冬英跟張強旺性子不一樣,不管再怎麼氣,都隻是說話帶刺,心裡還是心疼自己的阿娘,看到王秀花這幅模樣,還是忍不住關心,“阿娘,你的身子咋這麼虛弱了?還有你這臉怎麼又被抓傷了?”
張冬英強忍着眼淚,伸出去就一把扶住了王秀花,“你走慢點,不捉急!”
“你難得回家來一趟,阿娘去煮碗面兒給你吃,趕了這麼久的路,早上肯定是沒吃來的。”此刻王秀花的眼裡也噙滿了眼淚。張冬梅走了,她也就隻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了。
想起張冬梅小小的模樣,王秀花的心猛然一痛,要是張冬梅還活着就好了。
“阿娘,其實我……”張冬英哽咽着,她一直以為阿娘心裡沒有她,可今兒卻讓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你是阿娘生的,阿娘還不明白你嗎?這中午都沒到,你早上要忙活一大堆的事情,這個點趕到,哪兒有時間吃早飯!”王秀花輕輕拍了拍張冬英的手臂,喜滋滋的去了廚房。
别小看這一碗面沉甸甸到都是愛,裡頭有好幾大塊風肉,還要豆腐子,還放了點幹蘿蔔皮幹辣椒皮等,别的不說那個豬油真是特别香特别香。
坐在門檻上玩的張哆哆咽了下口水,而這時,王秀花拿了幾個面餅給了她,“哆哆,你替阿奶送幾個面餅給香花阿奶。”
其實王秀花并不想把張哆哆支走,隻是她心裡非常清楚如果這時給張哆哆裝了一碗面兒,那張冬英肯定就越不喜歡張哆哆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她相信張哆哆肯定能理解她的。
聰明的張哆哆很快就猜到王秀花是想把她支走,二話不說端個盤子就去了丁香花家。
這丁香花家在另外一頭,從自家走過去正好從張氏祠堂門口經過,走路的話不要五分鐘,此時的丁香花正在洗衣服,布滿老繭的手正在門前用搓衣闆不停的搓衣服,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隻是嘴巴腫得很大,罵不太清楚。
“香花阿奶,這是我阿奶讓我給你送過來的面餅,你找個盤子來裝下,我還得把盤子帶回家去。”張哆哆看了下丁香花的香腸嘴,很想笑,最後隻能生生憋着。
丁香花擡頭看到是張哆哆臉色暗了下去,慢吞吞地起身,走起路來一擺一扭的,“哦豁,你阿奶這是知道打人不對,專門來賠禮道歉了啊?哈哈哈……我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你回頭跟你阿奶說,就這麼幾個餅想讨好我,門都沒有,讓她再準備十個雞蛋一并送過來,不然啊,想和解,沒門!”
丁香花走得比烏龜還慢,從門口到廚房也就幾步之遙,卻走了足足四五分鐘,故意走這麼慢也就算了,還一張口又想要十個雞蛋。
張哆哆在心裡呸了聲,故作大聲喊道,“香花阿奶,你是不是不要這面餅啊,你不要的話,那我就可回去了哦!”
說完張哆哆就轉過身,正準備往回走,這下輪到丁香花捉急了,她可不想最後啥都沒撈着,馬上從廚房拿了個大碗出來,三兩步就走到張哆哆跟前,很利索地就把面餅倒進自己的碗裡,“這東西都拿過來了,怎麼還有拿回去的道理?你這娃子真是不懂事!”
“我還以為香花阿奶嫌棄窩阿奶做的面餅兒呢,我跟你說哦,我阿奶做的餅可好吃了,就連小小伯娘都很喜歡呢!”
“真的?你是說這面餅小小也喜歡?”一提到程小小,這丁香花雙眼發光,要真是這樣,那就可以拿着這些面餅去讨好程小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