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趙小惠此時的眼睛就像是被揉進了沙子,酸酸脹脹的,一行眼淚順着臉頰往外流,與張四九相比她應該是幸福的,至少自己的婆婆從沒說過她半句不是,哪怕是她做錯了,婆婆也是向着她,從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光這一點她可就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得多。
“小惠啊,你可一定要答應阿娘,你的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也是你自己阿娘的,你要想想,如果有一天你也像四九這樣走了,丢下你自己的阿娘,他們該多難過啊!”
這話王秀花不僅僅是對趙小惠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對于父母而言失去的是孩子,對于孩子來說,失去的又何嘗不是父母呢。
趙小惠這一刻突然明白過來,人确實是如此,隻要活着一切都還有希望,可若一旦命都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再說了她還年輕,才二十五歲,好日子還在後頭,至于生兒子的事情,也是命中注定,倘若命中真的沒有兒子,那麼也有張哆哆這個女兒,趙小惠看了一眼正在低頭看書的張哆哆,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好像也沒之前那麼令人讨厭了。
當一道光落下,趙小惠的身上像的被鍍上一層母性的光輝,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柔和了。
“那朱家真的就這麼猖獗嗎?”張四九的死對每個人的觸動都很大,尤其是趙小惠。
“我們今日喊上隊裡的人一同去朱家要個說法,誰知這朱家的人竟說了一堆關于四九的醜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有什麼人證物證,将四九這丫頭貶得是一文不值,還問我們要什麼精神損失費,說四九喝藥的事情給他們家帶來了精神上的損害,人家那邊是證據确鑿,我們這就是有好幾把嘴都講不通,最後你三娘嬸氣得不行,就上前跟他們理論,誰知他們這群人竟出手傷人,我可不能由着他們欺負你三娘嬸子,就去幫忙,然後我們就都受了傷,隻好灰溜溜回來了,三娘這一路上都在生氣,但又什麼都做不了。”
王秀花長長歎了一口氣,有時候不得不說家族強大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沒人敢欺負,孫三娘這事無非就是上頭沒人撐腰,自己不夠強大,哪怕有天大的委屈也無處可伸張。
“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你要走就把我一起帶走啊......”孫三娘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這哭聲慘不人寰,旁人聽得也是紛紛落淚。
就在這時候房門一腳被張強盛給踹開,他走進來一看,發現哭的人是孫三娘後有點覺得莫名其妙,他問道,“你咋在我家哭成這樣呢?你就不能回自己家去哭嗎?在我就這樣哭,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死了人呢,你這樣一鬧多不吉利啊!”
原來張強盛在張強明家待了兩個晚上,被黃會員逼着去山上砍了兩天柴,實在是太累了,就偷偷溜回家,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又一陣凄慘的哭聲,他第一反應是不是趙小惠又想不開,發生了什麼事,吓得一路跑回來一腳将門踹開,看到哭的人是孫三娘後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又覺得莫名其妙,換做是誰都不會無緣無故跑到别人家哭喪。
孫三娘被怼得啞口無言,她看了張強盛一眼,心裡更是不爽,當然張強盛被她這樣一瞪更是沒好氣道,“你看我做什麼,你有什麼事情就回家去哭哈!”
人家都下了逐客令,如果還賴在這不走就多少有點不識趣了,孫三娘捂住被抓傷的臉一邊哭一邊跑回了自己家,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丁香花正站在自己家門口親眼目睹這一切。
“不是讓你在你大嫂家多住兩天的嗎?你怎麼跑回來了?誰讓你回來的?還不快出去!”王秀花一邊趕人一邊偷偷觀察趙小惠的表情,其實說真的自己的兒子一直在别人家住也不是個事,做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兒子的,但此時她更考慮得是趙小慧的感受,兒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兒子,而兒媳婦再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女兒,這要萬一對人家不好,人家轉頭就跑了,那可怎麼辦哦!
“我是在大嫂家好好反省,本來今日是要去山上砍柴的,剛出門就聽到家裡有人在哭,我這還不怕有人欺負你跟小慧,就趕緊回來看看,幸好你們沒事,不然我一定揍扁那個敢欺負你們的人。”張強盛揚了揚手上的硬拳頭,又偷偷看了一眼趙小慧,他怯弱弱地走到趙小慧跟前,“小慧,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再犯了,我一定會改過自新,保證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突然張強盛從懷裡掏出一封血書。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千個“對不起”,對于一個沒上個學的人來說,能認認真真寫上這麼多字,已足夠彰顯誠意。
有誠意固然是好事,就是不曉得這個誠意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