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張哆哆就用刷子刷她的毛衣,那件趙小慧鈎織的毛衣,她可是當自己的命一樣愛惜,不能讓它有一點點髒污的情況。
剛刷好自己的小毛衣,就看到張富貴來找王秀花,兩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見王秀花眉開眼笑的,張哆哆才放下心來,笑盈盈走進去跟張富貴打了聲招呼。
張哆哆好奇地盯着王秀花,“阿奶,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呀?”
“哆哆啊,你進來得正好,阿奶想帶你去你姑姑家,你姑姑今天殺豬,叫我過去吃飯,阿奶想帶你去?你去不?”王秀花真的是高興得眉飛色舞,再怎麼說殺豬能喝碗新鮮的肉湯,能吃兩塊肉。自己有沒有肉吃無所謂,關鍵是張哆哆還在長身體,需要營養,不能總是跟着她吃苦菜荞麥粑粑。
張哆哆但不是想着這兩塊肉,而是想跟阿奶待在一起,所以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張冬英是在另外一座山,這兩座山兩兩相望,但真正走起路來,得走上小半天,且山路崎岖不平,要是下過雨路上的泥石非常滑。遇到不好走的路王秀花就背着張哆哆。
張冬英嫁在孫家嶺,已有30來年,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雖然張冬英跟孫聖光兩個人個子都很矮小,但他們卻生的這三個娃子個個都很高大,且非常能幹。
聽人說在隊裡工分都是數一數二的,也正因如此,張冬英的日子過得還算好,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倒也不至于窮得揭不開鍋天天吃野菜。
常言道,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有時候不得不說當你太窮了,别人也有點瞧不起你,所以張冬英這三個孩子也很少去姥姥家走動走動,而張冬英一年也回去不了幾次。
親戚之間便是如此,一旦不常走動,自然就生疏了。
王秀花他們剛到時,大家都忙作一團,也沒人跟他們打招呼,就連張連英那三個娃都沒跟他們打招呼,而是各自忙自己的。
王秀花看到孫聖光熱情地問了句,“聖光啊,在忙呀,今兒這頭豬不錯,這肉很肥實。”
孫聖光瞥了眼王秀花手中牽着的張哆哆,面露不悅,隻是點了“嗯”了句,又繼續往廚房走去。
王秀花愣在原地,随後聽到廚房裡傳來孫聖光跟張連英的對話。
張連英,“那好歹也是我弟弟的孩子,就那麼小一個娃子,能吃得了幾塊肉哦。”
孫聖光,“你又不是沒見過哪個孩子,面黃肌瘦的,估計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幾次吃,這難得吃一次,不把肚皮吃破肯定是不會罷休的,反正我是不同意,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以後她要天天往我們家跑,難不成我們還要養她不成。你說你阿娘也真是的,怎麼走哪兒都帶着這麼個拖油瓶!”
随後二人就争吵了起來,廚房裡還傳來張冬英嘤嘤的聲音,王秀花長長歎了口氣,然後趁大夥兒不注意,帶着張哆哆往屋後的樹林走去,她讓張哆哆坐在樹樁上,紅着一雙眼對張哆哆說道,“哆哆啊,我的乖乖崽,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玩,等阿奶吃好飯就來接你回家可以嗎?”
“好的,阿奶你去吧,我會在這乖乖等你回來的,保證不會亂跑!”張哆哆點點頭目光很堅定。
王秀花擦了擦眼睛,這樣的張哆哆懂事得讓她心疼,但她沒别的選擇,如果她就這樣帶着張哆哆回了家,就按照孫聖光那個脾氣,肯定會對張冬英動手的,而且張冬英肯定心裡也會不是個滋味,再說祖孫兩人走上這小半日都餓得筋疲力盡,已經沒力氣再往回走了。
擦掉眼淚,王秀花往張冬英家的廚房走去,果不其然孫聖光黑着一張臉,而張冬英則坐在火爐旁哭,王秀花坐到張冬英對面,“這好好的,哭啥子嘛,今日是殺豬的喜日子,不能掉眼淚的!”
張冬英還以為王秀花帶着張哆哆走了,剛還跟孫聖光吵了一打架,隻差不打起來,如今看到自己的阿娘又回來了,心頭大喜,往門外看去,竟沒看到張哆哆的小身影。
“你是在找哆哆嘛,剛剛我碰到了富貴,就讓他把哆哆帶回家了,等他們走到家,估計阿盛他們也到家了。”王秀花胡謅了幾句,然後繼續對張冬英說道,“我年紀大了,視力不行,就不等你們的晚飯了,要麼你随便煮兩塊肉給我吃,我好趕路!不然太黑了,還要麻煩你們送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