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清明會在誰家辦都由族長說了算,張族的清明會與别的族不同,先是大家到承辦清明會的人家裡攏堂,共同商議關于掃墓的事兒,因為整個張族是同一個祖先,這些祖墳太多太多了,所以大家需重新劃分墳山來掃墓,而這個劃分墳山的方法則是最傳統的抓阄。
族長統一把每個山頭所對應的祖墳都寫在紙條上,然後由所有的男丁來抓阄,抓到哪就是哪兒。
劃分好墳山後,大家就前往各自的區域去掃墓,到了中午就回到承辦清明會的人家家裡吃午飯,吃好後下午又繼續,等到傍晚時分大家統一在祠堂集合,沒有掃好墓往會長處交錢就行。且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隻要說這家沒在規定時間掃好墓,家中所有人都要向會長處繳費,為了不出錢就隻能努力幹。
但墳山也有好有壞,有的墳山山路十分崎岖,非常陡峭,甚至這一年沒有人行走,荒草雜生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就清明這一天别說是掃墓了,連路都開不好,所以每年的清明大會,都會因意見不和而吵鬧。
今年的清明自然也不例外!
記得張緒茆當族長時,每次商議時還會有一兩個不同的聲音,可不知道為何這個張五良上位之後,每次決議從未有過任何人提出不一樣的意見,大家也似乎也認可了他的每項決議,當然肯定也有人不服氣,隻是大家都不知聲,自然也就銷聲了。
到了清明這日,大家都一早就去了張富貴家,燕子也一早就把孩子背在背上開始泡茶,小小的堂前擠下了不少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屋檐下還排起了長龍,一個個都拿着鋤頭砍柴刀,不論男女老少都齊聚一堂,熱鬧哄哄。
張五良站在正中間,掃視了一圈說道,“人都到齊了吧?到齊了現在就開始抓阄了,每家每戶隻需要出來一個人就行!”
張五良說完就拿出來一個碗,裡面裝了十個小紙條,看到那些小紙條,大家紛紛摩拳擦掌,有的人還雙手合十不停祈禱,希望祖宗保佑能抽到平坦的山頭,可當張大牛過來時,卻被張清華給拂開了,“你跟你阿奶他們是一家子,不要來湊熱鬧。”
“我早就被他們從族譜上除名了,我跟他們不是一家,我自己已經獨立門戶了!”張大牛不依,再次擠了進去。
“我好好跟你說,你偏不聽是吧?趕快給我出去!”張清華眼睛瞪得老大了,隻是那隻爆得眼球凸出的眼,看上去更顯得怪異。
“憑什麼你說出去就出去啊,我偏不出去!這裡墳山也有些我家的,今兒我到要看看誰敢不讓我抓阄!”張大牛二話不說,迅速從碗裡抓了一個小紙條,打開一看非常滿意點了點頭,那個山頭叫和睦林,從上往下比較陡峭,但很多人不知道底下其實有條小路,且從小路上林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而張大牛運氣挺好,抽中的正是自家的墳。
自己掃自家的墳這樣也不算虧,張大牛抽了紙條後,大家也都當作無事一樣繼續抽紙條,誰知到張強盛抽的時候,卻被張清華一把推開,“你們家有人抽了,你不能再抽!”
“怎麼可能?我們家一直以來都是我抽的,從沒有别人抽過。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張強盛一開始見裡頭都是人,就懶得擠進來,當人少了點這才進了屋,可誰知一進屋馬上就被人推開,而原因竟然這個。
當時張強盛就不樂意了,就要去找張五良評評理,誰知張五良給的說法竟與張清華一緻。
張強盛氣急敗壞從裡頭沖了出來,跑到自家人那邊問道,“你們當中誰給我們家抓阄了?”
“沒有啊,這個抓阄不是一向都是你抓的嗎?我們都沒進去!”張強國他們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張哆哆太瘦小了,況且人又多,王秀花把她抱在手上,此時的她從王秀花的懷裡探出個頭來,正巧看到張大牛手中的紙條,立馬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會不會是大牛哥去抽了紙條,而五良阿爺就把他算作我們這邊了。”
“有這個可能,阿盛,你不如去問下張大牛,看看是怎麼回事。”黃會員附和道,同樣也是将目光定格在張大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