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花吃過午飯後就去挑水，怕自己摔倒就喊張哆哆一起，而張哆哆也拿了個小水桶跟在後面，“阿奶，你現在頭還暈不暈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張哆哆力氣很小，一桶水是提不動的，所以隻能提半桶水，可即使這樣，張哆哆也還需要邊走邊停。

“哆哆，你是不是累到了？你休息一下，阿奶等下來接你？”王秀花之所以來挑水就是想把體内的酒精散發得更快一些，不然等張強盛他們下工回家，聞到酒味，可就慘了，那個張強盛是個聞不得酒味的主兒。

“我不累，阿奶，你慢點，别走那麼快！”張哆哆累得喘氣，想走快些，可這個水桶太長了，她都是雙手提着，還能拖地，更何況她可不想把裝好的水給撒了，隻能一邊走一邊停，當然王秀花也正如他所言把一擔水挑到曬場時，又折回來幫張哆哆提水，她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牽着張哆哆，“哆哆啊，阿奶明兒去河裡抓兩條魚來給你炖湯喝，你看看你這小身骨哦，怎麼也不長肉，可真是愁死阿奶了。你可一定要使勁吃，努力吃，什麼補吃什麼，千萬不要像你燕嬸一樣，那麼一小坨，到哪兒都被人欺負！”

張哆哆點點頭，“阿奶，你放心，我不會讓别人欺負我的，還有我們更應該對燕嬸好點，其實她并沒有做錯什麼，長不高也不是她的錯兒，還不是在娘胎裡營養不好落了病根，要不然也不至于會長不高，燕嬸可沒我這麼好的福氣，雖然沒有阿爹阿娘的疼愛，但我有阿奶的愛啊，有阿奶這麼精心照顧着，我肯定會長得高的，阿奶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哈！”

“哆哆，你是個聰明的娃子，我看顔嬸跟你還有話講，你平時要多跟她聊聊天啥的，我真怕她有一天會想不開，這萬一哪天她知道小健康是個病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祖孫兩人都長長歎氣，都在為命運的不公而感慨，誰知突然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就站在一棵大樹下，遠遠看去那個小身影像極了燕子，“哆哆，你快看看哪兒是不是有個人？”

一開始張哆哆沒注意，經王秀花一提醒，這才順着王秀花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看不打緊，一看就發現燕子正準備上吊，隻見她不停地往樹上抛麻繩，可能是個子太矮，一直勾不到。

“阿奶，不好了，燕嬸要上吊，她是想上吊啊！”張哆哆大喊起來，掙開王秀花的手什麼都不顧往前沖，“燕嬸，燕嬸，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有什麼困難大家一起想辦法，一起想辦法就行啊，你還年輕，想想小健康，他還那麼小，你要是出事了，他可怎麼辦啊，你可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

“夭壽哦，老天爺啊，這可怎麼得了”王秀花扔下水桶就往前跑。

張哆哆跑的很快，此刻她死死抱着燕子，可她個子比燕子還要小，哪裡能制止得了，即使如此，哆哆知道，她一定要撐到阿奶過來，“燕嬸，到底發生了啥事兒，你跟我們說，我們來幫你想辦法，死解決不了問題呀！”

“哆哆，你快放開我，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活了。”燕子一邊哭一邊想掙開，可又怕弄傷張哆哆，從遠處看就像兩個小孩在打架。

“你這姑娘，活着多好，年紀輕輕怎麼能有這種念頭啊？”王秀花趕到後，收起樹上的麻繩，“聽伯娘的，先回我家呆着，哪兒也不要去，有啥事兒咱一起想辦法解決。人隻有活着，才有希望，一旦你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伯娘……”燕子哽咽住了，在王秀花懷裡痛哭了起來，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在這刻徹底土崩瓦解。

“乖，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會過去的！”

燕子哭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才跟着王秀花他們一起回了家，而王秀花他們打的水一路也撒了個幹淨，幾乎是挑了空水桶回來，一回來王秀花就給燕子倒了杯熱水，“你跟伯娘說說，是不是阿貴打你了？”

“伯娘……阿貴他……他其實沒打我。”燕子斷斷續續道，可這話說出去怎麼也不足以令人信服。

“你放心，伯娘肯定會給你撐腰，要是阿貴打了你，你可一定要跟伯娘說，曉得不？”

“阿貴他并沒有打我，是我自己覺得日子太苦了，活不下去了。”燕子如實道，“他隻是沒事會罵我幾句，可能他最近也不順吧，伯娘，你知道吧？我家養的雞跟蛋都被人偷了，阿貴跟别人約好明天就要給人家十個雞蛋，若是給不出來阿貴就要賠十塊錢，你也知道我家窮成啥樣了，哪裡能拿出來這麼多錢呢？阿貴想不到其他辦法，就把氣撒我身上。”

“這個阿貴也真是的，為了幾個雞蛋至于麼？”王秀花打開櫥櫃，裡頭攢下了20多個雞蛋，她掙紮了很久，最後撿起10個雞蛋放進洋瓷碗裡，這一下就少10個說心裡話，還是有點舍不得的。這些雞蛋也是她家省吃儉用攢的，可要是不幫燕子一把，隻怕燕子又要被逼得去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