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外面找了什麼姘頭？你有證據嗎你，沒有證據就不能胡說八道，我們倆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在外面找我都不可能在外面找的！”哄了好一會都沒用後，張清華也開始怒了，劈頭蓋臉就把程小小數落了一頓。

這下程小小也不敢鬧，而是小聲哭泣，抱怨着自己的不滿，“口口聲聲說沒找姘頭，娃兒都找上門來了，睜眼說瞎話！”

“你說的娃兒在哪兒？”張清華算是明白了個大概，也弄清楚程小小生氣的原因。

“就在院子裡頭，大陽跟端午正跟人家玩的可得勁了！”程小小又嘤嘤起來，這委屈的小模樣簡直是我見猶憐。

張清華好奇地去看了下院子裡的幾個小孩，其中有個小女孩确實很好看，跟自己閨女一比簡直像朵開在沙漠裡的喇叭花純潔無瑕！

可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閨女不是？自己又不能搶過來！

張清華朝張端午揮揮手，“端午，大陽，快回來吃飯了，你阿娘做好了飯！”

那兩小隻從學校回來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一聽到要開飯馬上就拉着那個小女孩往家趕，這些小孩子哪有這麼多小心思，可程小小就不一樣，比如此時飯桌上就隻有四雙筷子。

“阿娘，你少拿了雙筷子給小美姐姐，你等下再帶雙筷子出來，聽到沒？”張端午沖廚房裡的程小小喊道。

“什麼小美姐姐，我說張端午，你這亂認親戚的臭毛病啥時候能改掉？你就隻有一個姐姐，她叫張大鳳，什麼美不美的，我可不知道，我就隻知道我家阿鳳最美！”程小小微怒，再看看自家這兩個不争氣的玩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端午妹妹，我不吃飯，我就跟清華叔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了！”那個叫小美的女娃笑道，她走到張清華身邊說道，“清華叔，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小美這一開口，在場的人愣住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這小美跟張清華，而張清華在大夥兒詫異的目光下跟着小美來到了外面，其他的人紛紛貼着牆根趴在門口看。

“清華叔，是我阿娘讓我來找你的，就是有關于阿鳳姐的事兒，阿娘跟我說這件事隻能告訴你一個人，就是阿鳳姐跟我阿姐兩人一同去外頭打工了。”

等小美說完後張清華整個人都驚呆了，“啥？我家阿鳳跟你阿姐一起出去打工了？有說去哪兒嗎？她從小到大啥也沒做過，她會打什麼工哦，夭壽哦，這莫不是被人給賣掉了哦！”

“清華叔，你放心，那是我表哥開的店，活也不多的，就是給客人洗洗頭，一個月能拿4000塊錢的工資，而且店家還管吃住，阿鳳姐着我阿姐幹活，肯定不會受委屈的！”小美繼續說道，“她們現在已經到了，也開始上班了，一切都好，我阿娘讓我過來給你們說一聲，怕你們着急！現在話也帶到了，我得回家去了。”

“你家住哪兒啊？現在這麼晚，先吃了晚飯，我等于再送你回去吧！”張清華拉着小女孩的手把她帶回了屋，甚至還去廚房拿了筷子盛了碗米飯，“你小小嬸娘不會說你的，快吃吧，吃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程小小見這架勢正想多說幾句，誰知張清華馬上給了個眼神，“這丫頭是來告訴我們有關于阿鳳的消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先讓人家吃飯，等我回來再跟你細說！”

“啥？你是說她找你是有關于阿鳳的事情？”程小小震驚道，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知道眼前這個小女孩并非是張清華的私生女後，程小小的态度也來了一個180°大轉彎，往那小美碗裡夾了不少肉跟菜，“小美啊，今兒的事是嬸娘做得不對，嬸娘今日心情不好，不管嬸娘說了啥做了啥你都不要往心裡去啊！快，多吃點，這麼晚才吃飯，你一定餓壞了吧？”

這一頓操作把張端午跟張大陽都看得愣住，從他們記事起還從沒

見過程小小對誰這麼熱情過，每次家裡來了客人，程小小都舍不得把好吃的菜拿出來，甚至都怕别人多吃了點，今兒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阿娘，我也要想吃那個肉，阿娘你給我夾好不？”張端午把碗舉了起來，沖程小小讨好地笑，還不忘撒個嬌。

不過程小小壓根就不吃這一套，她瞪了張端午一眼，“你又不是小孩子，想吃什麼自己夾，夾不到就不要吃了！”訓了張端午兩句後，她轉頭又給小美夾了一塊肉，“小美啊，你難得過來一次，多吃點。要是以後想吃嬸娘做的飯随時過來，嬸娘都在家的。”

“謝謝嬸娘。”小美甜甜的笑着，雖然都是些家常菜，可不知道為啥就是覺得比自己家的飯菜要好吃很多，從來沒有吃過兩碗飯的小美破天荒吃了兩大碗米飯，還吃好了好多菜以及好幾塊肉。

程小小做夢都沒想過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孩胃口竟然這麼大，她吃這一頓抵得上自己幾個娃娃吃兩頓了，可能怎麼辦呢？即使心裡再不高興，卻面上依舊笑若春風，且不能露出半點不悅。

小美吃飽後又喝了一碗菜湯，這一頓可謂是吃得非常滿足，放下碗筷時還打了個飽嗝。

“小美啊，你吃飽了不？要不要再吃點？”問這話時程小小心裡在滴血，但做戲還是得做全套。

小美擺擺手，又打了個飽嗝，“嬸娘，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吃得非常飽了，再吃肚子就要撐破了，我還是留着肚子下次再來吃！”

啥，還有下次？程小小隻差不兩眼一黑，卻還保持着笑臉，“好，那等你下次再來！”，嘴裡這樣說，心裡卻巴不得這個能吃的女娃子再也不要走進她家的門。

張清華吃好後，就提着煤油燈送小美回家，再回來時已經深夜了，程小小帶着幾個娃子坐在火爐旁等着，張端午實在是太困了就靠在張大陽懷裡睡着了。

張清華一回來，程小小就迎了上去，“那個小美當真知道阿鳳去哪兒了？不會是來騙吃騙喝的吧？”

張清華道，“那不至于，我怕小孩子傳不清楚話，特意問了她阿娘，一再确認咱們家阿鳳跟她家的大閨女在一起，兩個女娃子去人家表哥家做事，說是管吃管住，隻需要幫别人洗洗頭，一個月有4000來塊錢，這待遇聽着好像還不錯，我想着咱家阿鳳平時也沒吃過什麼苦，如今有這個好去處，也就随她了，畢竟在家裡也就是成天吃了就睡，現在有事做一個月還能賺幾千，不僅能養自己還能養活家裡。大陽跟朝陽将來要讨老婆，她這個做姐姐的多少也是要幫襯下的！”

程小小聽完後，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就随他去吧，如今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我們也能安心了，她能養活自己，還有個不錯的活兒總比她在家窩着想着那個程志剛要好，能出去闖闖挺好的，說不定将來能認識更多的有錢人，給我們帶個有錢女婿回來！”

這夫婦倆越想越美，好像很快就能成為村子裡的第一首富一樣，神采飛揚做着甜甜的美夢，兩人想着想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張清華甚至還哼着小曲兒吹着口哨。

這股幸福勁兒同時也讓在外頭倒洗腳水的張強盛給瞧了個正着，張強盛盯着張清華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想明白這個“獨眼獸”究竟在樂些啥。

“強盛啊，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件事，我仔細想了下，覺得是可行的，你找個時間把大夥兒叫到一塊來商量商量，我同意大夥兒都去栗子林那邊挑水！”張清華笑着說，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讓人看了十分不爽。

“我們都已經計劃好了，不打算去栗子林挑水，我們打算做蓄水池，再過一段時間家家戶戶就能吃上自來水了！”張強盛倒好洗腳水後正準備回屋。

誰知被張清華攔住了去向，“你剛剛說啥？你們要做蓄水池，還有搞自來水？誰同意你們搞的？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找過五良叔了，他同意的，你不是一直都反對嗎，所以我們就沒找你，反正你也是不會同意的，全村的人除了你外都同意了，你放心哈，保證不會把你栗子林的地踩壞的，我們以後有自己的水了。”

“你們這個自來水是要怎麼弄，要麼你跟我說說看，要是好的話，我也想跟大夥兒一起搞這個自來水！”張清華一把拉住張強盛不讓他離開，既然村子的人都同意，想必這一定是一件有利于大夥兒的事情，他自然要多多了解一下，順便也參謀下這裡頭有沒有能撈的油水。

“清華哥，你盡管放心，我們這個自來水啊是打算從屋背坡那邊引水到蓄水池來，保證不會經過你家的栗子林，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哈！”張強盛擺手道，張清華這個小心思昭然若揭，張強盛也不是個傻缺，再加上他現在已經有了很多人的支持，所以這時更要壓張清華一頭。

張清華把手搭在張強盛肩上，“我說強盛老弟，你這說的啥子話，我們大家都在同一個村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麼事情大家有說有商量，你說對不對？好歹我也是咱們隊裡的隊長，隻要是有利于大夥兒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反對的，你看這個搞自來水的事能不能算上我一份啊？”

張強盛此時心裡樂開了花，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張清華低聲下氣地求人呢，不過既然是求人那也要有求人的态度，張強盛搖頭道，“清華哥，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也知道，之前咱兩人也為了吃水的事大打出手，還有張富财這個人又特别記仇，現在你願意加入我們大家，作為我個人而言肯定是非常歡迎的，但這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要不這樣吧，明天我去找大夥兒商量一下，看看大家的意見，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我就再來通知你入夥，你覺得咋樣？”

“強盛，這事情你可一定要幫我，我是真的想入夥，你說咱兩是兄弟麼？”

“應該，可能是吧！”張強盛冷笑道。

張清華猛然拍了一下張強盛的肩膀，“什麼應該可能，我跟你說咱倆就是親兄弟，作為兄弟，這事情你得幫你這個大哥啊，一定要幫啊！”

“行嘞，我明天去幫你問問大夥兒的意思，要是大夥兒都沒意見，我到時候再通知你，你等我回信哈！”張強盛提着洗腳盆吹了兩聲口哨就進了屋。

一進屋趙小惠就把張餘抱給張強盛，“你在外頭跟誰說話呢，唠這麼久？”

“還不就是那個張清華，今天真的是見了鬼了，他好像突然轉了性一樣，先是一個人在屋門前吹口哨哼小曲兒，好像撿到寶一樣，然後又突然拉着我說要跟我們一起搞蓄水池，他家也想用上自來水，不過我看這人來者不善，怕他是想來搞破壞的，就沒随便答應他！”張強盛抱着張餘用小勺子給她喂了兩勺米糊，“今兒不是聽村子裡的人說他好像多了個閨女，會不會跟這事情有關啊？”

“那是人家編排的，你也信？那孩子我今兒也見着了，跟張清華長得一點也不像，怎麼可能會是他閨女？”王秀花拿了點棉花給搓成燈芯，把煤油燈的燈芯給換好，再把煤油燈放在小桌子上，以便張哆哆看書寫字。

“那我實在想不出來他高興的原因了。”張強盛撓了撓頭，仔細思考道，“但他說要入夥的事情，我還沒考慮好，這萬一他要是來搗亂的，那我們的計劃豈不是會泡湯，到時候就啥都白費了！”

“也不一定，我覺得清華叔要是真入夥的話，也挺好的啊，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更何況他家有錢。”一直沒開口的張哆哆合上書說道，“清華叔又是隊長，在村子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村修蓄水池的事情一旦傳開的話，就會有無數隻眼睛盯着我們村這個大工程，要是失敗了，人家要說也是說族長跟隊長，所以清華叔入股并不算什麼壞事，相對來說因為他的加入會擴大這件事的影響力，而他迫于壓力也不可能會使壞，隻會把這件事辦得非常漂亮！”

“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你還是看你的書吧！”張強盛随手丢了一本書給張哆哆，“以後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一點禮貌都沒有，也不不知道你再學校都學了些啥玩意，你要是再不認真學習，以後就不要去學校了，免得跟你阿哥一樣在學校都學壞了！”

這個張強盛全身上下除了骨頭賤外就隻剩嘴硬了，雖然心裡很認可張哆哆說的這番話，可嘴上卻是半點也不饒人。

張哆哆也懶得去戳穿他，而是看向門外，她今兒從放學回來到現在都沒看到張強國，這外頭都黑了，不會出啥事了吧？

“阿奶，你今兒看到三伯了嗎？三伯怎麼現在還沒回來啊？要不要出去找找看？”

“你當你三伯跟你一樣大呢，那麼大個人了還能走丢不成，有啥好找的，他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的，說不定真碰到自個兒喜歡的女，想在外面多待一會而已，我們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張強盛道，眼神始終停留在張餘身上，這個小小的小人兒可真好看，那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還從沒見過有哪個小娃子像張餘一樣生的這麼标緻。

隻不過如果是個男娃子就更好了！張強盛這麼想着，懷中的小人兒似乎感受到了張強盛心中所想，還眨巴眼瞪了他一下，而這一瞪也讓張強盛瞬間樂了，“你這個小不點還挺有意思的嘛！”，張強盛伸手就去捏張餘的小臉，那張粉雕的小臉蛋經張強盛這麼一捏突然就“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你這都兩個孩子的爹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餘餘還這麼小，你捏她做啥？”趙小慧打了一下張強盛的手，随後抱着小屁孩就開始哄，“小餘餘乖，小餘餘不哭，都是你阿爹不好，我們不要阿爹抱，我們再也不理他了，下次不看到他就兇他，狠狠地兇他一頓！”

有時候不得不說這些小不點真就跟聽得懂大人說是一樣，這時的張餘突然皺着小眉頭，那模樣一看還真就像是在生氣。

而這一舉動，也把張強盛跟趙小慧逗得哈哈大笑，“快看，這個小家夥真聰明，竟聽懂了我們說話，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張強盛又想把張餘從趙小慧懷裡搶過來，夫婦倆開開心心的逗着張餘，已然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女兒叫張哆哆。

張哆哆閉上眼睛不去看眼前溫馨的一幕，她害怕她會妒忌得發瘋，不過她再怎麼妒忌也沒有用，她在父母心裡就是個小透明，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不過她也有她的光，她的阿奶就是她的光。

王秀花看出了張哆哆的不悅，于是從碗櫥裡翻出一顆冰糖，她把冰糖遞給張哆哆，“哆哆，給吃顆冰糖，阿奶跟你說啊，以後要是心裡覺得苦就到碗櫥裡找冰糖吃，曉得不？”

“阿奶……”張哆哆哽咽道，心裡已是五味雜陳，眼底更是氤氲一片，是啊，她有世界上最好的阿奶，沒必要去羨慕任何人！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愛她，她的阿奶都不會棄她而去，這一刻這顆幼小的心得到了一絲慰藉，而她也能釋懷。

時間過得很快，很多人屋子裡都熄滅了煤油燈，火爐裡也沒了火種，可張強國還是沒回來。

這下大家開始擔心了。

“要不我還是出去找下吧，這麼晚還沒回來，萬一真出了個啥子事，一個人在外頭叫天天不應的，這人不回來，我心裡頭就不踏實！”王秀花道，她的這顆心就跟在打鼓一樣沒法着地。

“小慧，你就留在家看娃，我跟阿娘出去找人！”

就在張強盛剛打開門時，張強國就站在門外蓬頭丐面衣衫褴褛且衣服上還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