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拿一下最邊上的盤子。”

“好。”

曹振擡身向前挪了下凳子。

紮灰色圍裙的老闆娘到他們這一桌跟前，把菜單拍在桌上，豪邁地笑：“幾位小帥哥吃點什麼？”

鐘豪胳膊搭上沈清風的肩膀：“今天你過生日，你點。”

沈清風拿起筆，筆尖劃過菜單。

“清風，”曹振指了指離他們兩桌遠的地方，“我看見你妹上次的朋友了。”

沈清風在菜譜後面勾出一個對号，擡眼問：“誰啊？”

“就咱們上次在咖啡廳，坐你對面那個女孩。”

沈清風順着曹振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排長桌前，蔣暖紮着利落的馬尾辮在角落裡坐着，笑容甜甜的和一旁的人聊天。

沈清風盯着蔣暖纖瘦的背影看了幾秒，轉轉手裡的筆，繼續低頭點菜。

夜已深，街上卻愈發喧嘩。

燒烤店來來走走好幾撥人，烤串的煙熏把屋裡的空氣都腌入了味。

老闆舉着遙控器，把空調溫度又調低幾度。

蔣暖身後就是空調。

她的裙子剛過膝蓋，身後的涼風吹的她小腿發冷。

她跟身邊的同事說了一聲，起身靠在門口避開冷風。

室外和屋裡完全是冰火兩重天。

門外熱氣吹在身上，緩解了蔣暖腿上的涼意。

同事們吃完飯接連往門口走。

短發姐姐順便把蔣暖的包拿出來遞給她。

蔣暖背上挎包，一隻腳踏出門外，沈清風他們也結好賬走出來。

“好巧啊，”曹振熟絡地打招呼，“你們也剛散場？”

沈清風眼睫微低，看向蔣暖。

蔣暖彎眼一笑：“是啊。”

她看了眼沈清風。

沈清風的目光過于直白和灼熱，蔣暖雙手握緊斜挎包的鍊條，低下頭躲開他的眼睛。

鐘豪拿着手機，大聲道：“才九點，咱們去KTV逛逛吧？”

蔣暖趁這個空隙，沖曹振揮揮手：“你們聊，我先走了。”

她踩台階下樓，小小的身影融入到夜色裡。

沈清風盯着蔣暖的背影，轉頭和曹振三人道：“你們玩吧，我回去了。”

說完長腿邁下台階走遠。

鐘豪震驚：“不是沈清風，你過生日讓我們仨自己玩？”

曹振推了推眼睛，深深一笑，搭着兩個兄弟的肩膀：“不管他，咱們去。”

——

蔣暖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沈清風并排走在夜晚的馬路邊。

道路上一輛輛汽車飛速而過，兩邊的霓虹燈閃動斑斓的彩光。

夜風吹在臉上，軟的像雲朵。

沈清風嗓音冷清清的，帶了一點啞：“你和公司同事來吃飯？”

“對，組長請客，”蔣暖踢走腳前的小石子，反問道，“剛才和你吃飯的三個男孩是你室友？”

沈清風：“嗯，今天我生日。”

蔣暖仰頭看他。

沈清風今天喝了酒，看着很高興，微醺的眼底染上一層清淺的笑。

蔣暖主動找話題：“謝謝你這段時間的輔導，我之前覺得晦澀的概念，現在都能看懂了。”

“好。”

“感謝你借我的筆記，我按照你的思路又重新寫了一遍，對書的框架也通透不少。”

“嗯。”

“還有新聞史，你梳理的時間線也特别清晰，我複習的時候有了邏輯性。”

“嗯。”

“……”

蔣暖閉嘴了。

沈清風簡直是話題的終結者，不管别人說什麼，他能一個字回答，絕對不說第二個字。

蔣暖感覺沈清風就像綁定了什麼系統，多說一個字就要受到懲罰那種。

有點無趣哦。

過了繁華一條街，雜亂喧鬧聲漸小，一聲聲蟬鳴穿過樹枝的縫隙傳進耳朵裡。

雙城大學門口，大門外的學生寥寥無幾，保安舉着手電筒巡邏，光線照在大門處的石碑上。

蔣暖停住腳步：“到學校了。”

沈清風依然惜字如金地開口：“嗯。”

蔣暖氣笑了：“我跟你聊了一路的天，你就不能多說一句話嗎？”

沈清風好以整暇地睨她，也笑了聲：“你想聽我說什麼？”

蔣暖手指點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沈清風看着眼前小姑娘糾結到眉毛促成一團，好心情地彎彎唇。

蔣暖被沈清風戲谑的眼神盯的渾身不自在，臉頰燒紅，說了聲“我回家了”匆匆離開。

沈清風站在原地，注視着她落荒跑走的身影，唇邊綻開笑容。

蔣暖跑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轉回身看向他。

沈清風叉腰，逗她：“想好讓我說什麼了？”

蔣暖搖搖頭。

她站在路燈下，暖黃色的光投落于身後。

蔣暖輕輕一笑，聲音伴着盛夏蟬鳴，一字一句落在沈清風的心上。

“沈清風，祝你生日快樂。”

“希望你每天都能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