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見謝蕪和裴慕都盯着他,祁照階心虛地沖裴慕笑了一下:“多謝救命之恩……”
話音未落,裴慕手裡的劍就架在了他脖子上。拿劍的人一言未發,祁照階早已吓得鬼哭狼嚎:“我說!我全都說!”
謝蕪眉頭緊鎖,她還以為祁照階是個好人,原來是個愛裝的慫貨。
“别殺我……這些事真的不是我幹的。”
謝蕪示意裴慕把劍收了:“知道不是你,說說吧,到底怎麼一回事?”
祁照階哆嗦着,将回憶全盤托出。
他從小就是最不受寵的那一個,祁老爺把一切厚望都給予了明明天生智力低下的祁枝喜,把所有溫柔都給了後山裡體弱多病的祁南钰。他能擁有的那小部分東西,都隻是父親開心時偶爾的施舍。
即便這樣,他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努力裝着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模樣,以期得到父親的喜愛。直到五年前,遠方親戚家的女兒來投奔他們家,她生得一副傾國傾城的花容姿色,祁老爺非常喜歡她,便收留她在府裡住下。
這女子乳名玉葵,府裡都叫她玉小姐,祁照階和她關系最好,她也常常來與他談詩論道,二人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奈何玉葵終究隻是個家道中落的外家女子,祁照階若想争得幾分地位,就必須另謀出路。
祁照階屬意鄞州當地的另一戶富商家的女兒,于是他一邊和玉葵甜情蜜意,一邊計劃着如何攀上那位小姐。
他許給她一世,但誰都明白,這隻是謊言。
“玉葵可能是知道了,但她從來沒有對我有任何埋怨。”
祁照階一半想為自己找補,另一半心思其實也奇怪為何她當時如此死心塌地。
再後來,祁老爺因為怕外人傷害他那天真無知的大兒子,于是選擇将玉葵許配給祁枝喜。祁照階記得就在成親前夜,玉葵還來找過他。
兩人情難自抑,結束後玉葵在他懷裡問他:“你想要成為祁府的主人嗎?”
“你什麼意思?”祁照階聞言一驚,他自然是想的,但是老爺子還健在,更别提他屬意的繼承人隻有祁枝喜。
玉葵勾唇一笑,玉指拂過他的臉龐:“隻要你說想,我可以幫你,并且,不需要你動手,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那一刻,祁照階感覺他的魂都要被玉葵勾走了,他再次欺身壓上,鬼迷心竅地允諾她:“好……”
他本以為玉葵隻是開玩笑,誰料想到,幾天後祁枝喜真的就暴斃而亡了。
“你就一點都不懷疑嗎?”謝蕪皺眉,一個原本寫詩歎花的溫柔女子居然能去殺人,這任誰都能看出問題來。
“我也問過她了啊!”祁照階急忙回道。
祁枝喜死的那一晚他就去找過玉葵,質問她怎麼敢真的下手。
玉葵坐在梳妝台前挽發髻,輕笑着把發簪插進頭發裡:“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隻需要知道這些事和你無關,你就安心等着坐上祁府主人的位置。”
“說得輕巧!”祁照階憤憤道,“老爺子那麼寵愛那個傻子,他死了,老頭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找人查這個案子的。”
玉葵兩隻軟若無骨的手捧住他的臉:“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絕對。”
她一雙狐狸眼柔中帶媚,哄得祁照階放下心來。祁照階摸着她的手:“玉葵,我感覺你跟其他好像不太一樣。”
玉葵笑出聲來:“哈哈哈哈,真的嗎?”
“你以前好像沒這麼大膽,但是你現在這樣,我也很喜歡。”
他親了親玉葵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利欲熏心,即便祁照階隐隐覺得玉葵确實與以前大有不同,但是他也沒有把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
畢竟對他而言,隻要威脅不到他,他就不會在意。
按着祁照階的話來看,玉葵的殺人動機是幫祁照階上位,似乎一個癡情的女人。但是從她對祁照階下手又可以看出,她并不是真心想幫他。
謝蕪摩挲着下巴,這狐狸倒有意思,她殺人取血,應該有所圖謀,或許是為了施展什麼禁術。
“我也沒想到,她居然要殺我!”祁照階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诶?怎麼沒有傷口?我明明記得她用一根玉簪插進我腦袋裡了。”
“也就是說那玉簪是兇器,祁大少和祁老爺應該都是死于這個手法,那簪子可能是個法器。”
裴慕點頭:“應該就是。吸幹血液之後玉簪又施法自動讓傷口消失,所以屍體身上雖無妖氣但也找不到創口。”
當務之急就是抓住那隻狐妖,裴慕告訴她那玉葵可能又隐藏了氣息,他已經搜尋不到她了。
裴慕并沒有提及自己放跑狐妖的事情,有些東西,還是自己知道就好。
“對了,祁照階,你這五年見過的玉葵長什麼樣?”
謝蕪一聽也才記起來忘問這一茬兒了,玉葵是什麼時候被狐妖附身的。
祁照階描述了一番,謝蕪一聽就知道,他說的那人和他們兩次見到的都不一樣。
即便那兩次祁照階也在場,但玉葵在他眼裡也都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難道是狐妖忘了給他們四個施展法術?
這也不大可能,這狐狸不至于這麼蠢。
故意的?
謝蕪不自覺地踱步,有點想不出來她的真實動機。
狐妖不是殺人為情,是為了修煉?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門外傳來熟悉的喊聲:
“子奡!驚辭!我們回來了!”
擡眼,兩道人影閃進來,正是消失了快一整天的陸輕城和荊念。
“我告訴你們,我們倆有重大發現!”
荊念和陸輕城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