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停下!”少年的叫聲驚停了主廳裡的人,三少爺大喊着要帶她離開,他牽起秦如玉的手:“跟我走!”
但是秦如玉腳下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鉛,一步也走不動。老法師微動了下手指,她便用僵硬的脖子帶動着腦袋左右轉了一下。
明明心裡急切地想要開口說“好”,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如果少年現在掀開她的蓋頭,就會發現,秦如玉早已淚流滿面。
齊老爺震怒:“來人,把這個不孝子帶下去!”
小少爺再鬧騰也架不過幾個健壯的家丁,他直接被打暈帶回了别苑。
秦如玉麻木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被帶着走到了庭院裡,那裡有為她挖好的墳冢。
老法師笑着向齊老爺賀喜:“恭喜老爺,有了這一對金童玉女鎮宅,您府上三百年内風水永盛!”
“好好好!”齊老爺連叫齊二去為老法師備下厚禮,齊二谄媚地應聲,快步地領人去了庫房。
秦如玉這才發覺,他們是早有預謀。
她被推進了冰冷的棺椁,在棺材闆被釘死的那一瞬,她生生沖破了老法師的操控,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不停地叫着:“放我出去!救命!救救我!”
老法師聽着棺材裡傳來的叫喊和拍打聲,連忙指揮弟子們加快速度:“快快快!快點填土!”
一鏟又一鏟的泥土砸到棺材上,秦如玉漸漸絕望。
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吸進最後一口氧氣,哀聲道:
“玉葵……”
她的小狐狸,此刻又在哪個山洞裡窩着,做着和她行走江湖的美夢呢……
回憶戛然而止,荊念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她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一片空白,這一次,她看見桃花樹下的少女。
秦如玉笑靥勝花:“謝謝你,願意聽我的故事。”
荊念抹了抹眼淚,擠出笑容:“不用謝。”
下一瞬,如畫般的少女随着空白消散。
荊念想追問她後來呢,後來小狐狸發現了嗎?小狐狸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明明她們距離自由,隻剩咫尺之遙。
荊念再次醒來,是在陸輕城的懷裡。
“你沒事吧?”陸輕城抱着她在梨樹林裡走着,幾乎脫力的荊念搖搖頭:“還好。”
陸輕城歎息,把她抱得更緊了些。他和荊念層次不同,在幻境裡荊念明顯比他更投入,消耗的靈力也更多。加上她情緒波動太大,即便荊念本身靈力豐厚,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也确實難以支撐了。
荊念沒力氣再說話,隻是安靜地倚着陸輕城堅實的胸膛,兩人誰都沒說話。
走了一半,陸輕城還是決定把她放下,原地開始給她輸靈力。
陸輕城的仙法和荊念的經脈天生契合,很快她就恢複了大半。
即便如此,荊念的心情依然低落。
這回陸輕城改成了背着她走,聽着她歎氣的聲音,陸輕城忍不住安慰道:“别傷心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更應該想讓我們看到這段記憶的人,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荊念點頭,下巴直戳陸輕城肩膀,“我隻是……心裡難受。”
同為女子,她更能感同身受秦如玉的痛苦。
陸輕城不再說話了,荊念倒是緩了過來,微笑着小聲道:“其實有時候你正經的時候……還挺好看的。”
也很可靠。
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不帥?”
陸輕城威脅性地颠了颠她,話語裡卻少了往日的輕佻。
純白的梨樹林裡,青年背着一個紫衣少女,一步又一步穩穩地離開了。
聽完荊念和陸輕城的經曆,謝蕪大概理順了一點。
首先,狐妖玉葵就是當年秦如玉身邊的小狐狸,這個祁府應該就是那時的齊府。
那麼她殺人的動機就有迹可循了,應該是仇殺。但不合理的地方又出現了,如果仇殺那當時她就應該動手了,為什麼等到現在都輪回了不知道幾趟而且還有他們這一群專門抓妖的人在的時候才動手?
這裡真實發生的劇情和幻境裡的幾乎如出一轍,唯一不一樣的就是祁照階說玉葵和祁南钰的關系并不好。
這大概是因為這一世的祁南钰久居後山所以和玉葵這位表小姐沒有過多的往來。
陸輕城聽了裴慕這邊的情況,也想起來了一些事情:“會吸血的簪子?我聽聞魔族有一法器,吸足死者生前怨恨之人的鮮血後可以讓含怨而死的死者起死回生。這綠玉簪子可能就是此法器的幻形。”
“魔族?”荊念驚道,“這都是活在傳說裡的種族了吧,怎麼還有法器傳世。”
“我都跟你說了我下山就是因為魔族,你還不相信。”陸輕城搖搖頭,捂着心口表示自己受傷了。
謝蕪扶額,這怎麼還有魔族的事情……
不會要跟魔族的人正面交鋒了吧。
“既然是這樣,那她肯定還會再來取祁照階的血的。”謝蕪踢了一腳軟癱在地上的祁照階,“就用他來當誘餌吧。”
“啊?”祁照階吓得慘叫一聲,其餘三人都非常認可。
“哦對了,”謝蕪一敲腦殼,“我想我知道那個秦如玉埋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