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跋輕輕擡手,腳下的整片土地都能為他所用。這就是他的禦土之術。
但凡在有土的地方,他基本都是戰無不勝。
而幽鸾全盛時期雖然能克制他的禦土術,可如今他不過是半殘之身,又拿什麼和他鬥。
幽鸾的真身是一隻蒼目玄鳥,因此天生擁有禦風之術,擅長以柔克剛,常常彈指間就能輕松控制對手。
隻有對手站在風裡,他就能用空氣的力量開展攻擊。
此時幽鸾已經飛到半空中,他面色平和:“我再警告你一次,垚跋,你确實要違抗尊上的命令嗎?”
垚跋“呸”了一聲:“我沒有收到過這樣的命令!”
下一瞬,一根根土柱拔地而起沖向空中的幽鸾,這種程度的基本招式幽鸾隻需略微擡手便能用風截停,甚至可以讓它們調轉方向。
垚跋拔地建起土盾擋住幽鸾還回來的攻擊,緊接着又是一頓土錐攻擊。
比土柱靈活性更高速度更快的錐狀體成批飛向幽鸾,後者為此不得不操控周身的氣流形成新的防護罩,讓椎體刺回垚跋的方向。
幽鸾顯然遊刃有餘,面對垚跋的攻擊他早就習以為常。自己隻要保持這個漂浮狀态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他擡眼,頃刻之間一顆巨石已經飛速移到他眼前,他來不及操控巨石便讓自己平移到另一邊。
還未結束,下方拔升而起的石柱讓他不得不向下施法,站在石柱上的垚跋還在不停向他飛射石塊。
幽鸾的氣流保護罩被高速的石塊劃開一個小空隙,眉眼被劃破,洇出一道小血痕。
幽鸾怒意上湧,化風為力向下打了一掌。
驚奇的是,那一掌竟讓垚跋像風化成灰的石像一般随風飄揚,消亡殆盡。
幽鸾眉頭緊蹙,新的石壁猛地騰起給了他腰腹猛烈一擊。
“你果然還是太不小心了。”
剛剛已經“灰飛煙滅”的垚跋出現在石壁之上,看着被自己困在石壁中的幽鸾不禁搖頭冷笑。
幽鸾點點頭:“沒想到你也玩陶土小人的把戲,剛剛那個石人做得很逼真。”
連他都被騙過去了。
“你過獎了。”
垚跋笑得很得意,赢過幽鸾一直是他心裡的執念,雖說現在不是幽鸾的最好狀态,但隻要是能赢過他,那就夠了。
他才不在乎是在什麼情況下、又是用什麼手段赢的呢。
“不過……”幽鸾笑意盈盈,“陶泥做的東西是不是得燒過才更好看?”
垚跋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什麼意思?”
幽鸾沒有說話,緊接着,困住他的石牆開始逐漸開裂。
垚跋怎麼會看不出來,那是被火燒過開裂才會有的表現。
可是……哪來的火!?
還沒想完,土牆徹底被破開,一團團熾熱的火焰席卷而來。
垚跋硬着頭皮用一道道土壁保護自己阻隔火球,但是幽鸾的火攻規模越來越大,垚跋根本招架不住。
剛騰起的土牆沒一會兒就被燒裂,此刻局勢反轉,垚跋變成守方,奈何他的防護方法剛好被對方的進攻手段克制,實在是勝算全無。
最後在被幽鸾的火球徹底包圍的前一秒,被燒得小臉黢黑的垚跋舉了白旗宣布認輸。
“混蛋幽鸾,你什麼時候學的禦火之術?”
幽鸾緩緩落回地面:“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能學捏泥人,我自然也能學點新法術。”
“哈?”垚跋被氣笑了,怎麼說得好像那麼簡單一樣。禦術屬性通常都是魔獸與生俱來的天賦,怎麼他就輕飄飄地一句“學點新法術”就做到了?
當小孩子過家家呢?!
這不是顯得他學的泥人分身很低級很無趣嗎!!!
垚跋咬牙切齒但又不好說些什麼,畢竟現在決鬥是幽鸾赢了,他作為手下敗将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心裡嘀咕着:“等我聯合千淵一起整你!”
“我接下來去邺州城找千淵。”幽鸾聽不見他的嘀咕,“你要跟我一起嗎?”
幽鸾的計劃就是一路先找齊四大護法,現在少君還潛伏在荊家大小姐和那個九州仙人身邊,暫時不需要打草驚蛇。
垚跋找到了接下來就是水屬性的護法千淵和木屬性的匡棱。
垚跋撓撓頭,他确實也待累了,不過……
在他們的周圍,忽然又飄出一位少女,她披着紅蓋頭身體一動不動地立在不遠處。
“我一開始就想問你。”幽鸾額角抽搐:“你現在還開始養鬼了?”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冥界離他們的本部不遠,雖然平日關系不好但也能認得出來,這就是個女鬼。
他和垚跋關系惡劣,但憑他對垚跋的了解,以前應該沒有這麼奇特的愛好……
“你别想太多了,她就是在這山上遊蕩的孤魂野鬼。”垚跋伸手叫她過來,“你怎麼又穿這個出來吓人,換套别的。”
女鬼一動不動,垚跋大概猜到了她是不想見人才穿那套能蓋住臉的嫁衣出來晃悠:“他也不是人,不用怕他。”
少女聽罷才扭身一變換了套粉色的衣裙,冷青色的皮膚也慢慢變成蒼白,雖然還是虛弱,但總歸是像“人”了一點。
幽鸾上前一步,把那少女吓得直往後退。
“喂,你幹嘛呢?”垚跋不滿地推搡他,幽鸾挑眉:“她是啞巴?”
垚跋怒:“罵誰呢,她不是啞巴,會說話。她是被吓死的,嗓子不好,所以不愛說話。”
“看出來了,膽子不大。”幽鸾聳肩,沒見過這麼膽小的鬼魂。
“怪不得你和她關系好,有共同語言啊。”幽鸾意指他那副破鑼嗓子,垚跋最煩别人拿他聲音說事,此刻更是煩躁:“行了别廢話,我暫時走不了,你先走吧。”
“你要幹什麼?”
垚跋扭頭看了一眼少女:“人家好歹陪我在這兒待了十年,我也給人家一點禮物,實現她複活的心願。”
“起死回生術?那個是禁術吧,而且會損耗生命。”幽鸾不久前剛幫某齊姓魔修施術,對這個還是很熟悉的。
“損耗什麼的對我無效,不重要。關鍵起死回生術是要死者原身才能施展的,這丫頭屍體早就被泡爛了,我怎麼搞?”垚跋擺擺手,“所以我是打算找具合适的身體把她轉生上去。”
幽鸾大概明白了,雖然不知道垚跋怎麼變得這麼熱心,但是還是沒說什麼:“行,我先走了,邺州城會面。”
“知道了知道了。”
終于把幽鸾那個難纏的家夥送走,垚跋長舒一口氣,扭頭看向少女:“怎麼了?”
少女露出笑容:“我…找到了……”
垚跋驚訝:“你找到喜歡的身體了!?”
随即欣慰道:“那就好,看來不會拖太久。”
“你要走了?”她說話慢吞吞的,帶着幾分遲疑和小心翼翼。
垚跋伸了個懶腰:“嗯,确實該走了,畢竟我還有任務在身。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肯定把身體這事兒安排妥了,加上我教給你的法術,肯定沒有人欺負你。”
垚跋笑得張揚,他十年前出門再回山洞的時候在溪邊遇到了這隻鬼,還有洞口奇怪的花轎,想來應該是誰家把新娘子扔在這裡了,她一個待在這山上結果不小心驚吓過度摔進小河裡死掉了。
也是蠻可憐的。
垚跋這麼想着,就收留了這隻膽小的阿飄。
一開始他也以為這隻阿飄不會說話,後來才發現她其實會說話,但是發出聲音很困難,所以索性就不要求她說話了。
阿飄跟他住了一年後才不再怕他,還寫了自己的名字給他看。
垚跋輕聲念出那個名字:
“季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