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黑律七就看到鏡中倒影變成了黑發黑瞳的模樣。

他對鏡中的自己使用了幻術，并且準備對接下去遇到的所有生物都下達這層幻術。

人魚一族會幻術，但他們并不會在這方面用多少時間來練習，因為自古生存環境中就沒有任何生物能威脅到人魚一族，也就無需練習這種輔助手段，幻術僅被作為魅惑伴侶時的加成buff。

人魚知曉他們一族向人類求偶時的優勢，并且将本就頂尖的樣貌用幻術再度放大，他們分不清真心和假意，隻會歡喜心悅的人類也同樣選擇自己。

人魚一族從未苛責過人類伴侶喜好顔色，隻盼望對方一生永遠都隻會愛他這一張昳麗容貌。

因此，當人魚一族瀕臨滅絕時絕對不會是任何外力導緻滅族，隻有他們自己才能夠毀滅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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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律七略過自己的心路曆程，将整件事言簡意赅地叙述了一遍。

黑律七：“擔心你看到房間内突然多出來個人會對我充滿戒備心，所以我打算先呆在你樓上再計劃下一步，正好樓上那間房沒人住。”

黑律七講述期間，岑溪一直沉默着。

這些信息量對岑溪來說有些大，等他消化完之後再次看向黑律七時，發現黑律七正靜靜地注視着他，等待着他的彙報。

岑溪也将失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言簡意赅的說了一遍。

不過為了讓黑律七不用因為已經過去的事而破壞心情，岑溪把磕到後腦勺失憶那段直接粉飾沒了。

期間，岑溪面對黑律七緊緊鎖定着他的目光，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如果說尚未褪去人類僞裝時的黑律七就已經是一塊讓人想要收入囊中的璞玉，那麼此刻人魚形态的黑律七對岑溪來說就像是璞玉增加了吸鐵磁功能。

岑溪牌鐵磁總是不受控制地把目光放在黑律七牌吸鐵磁上，然後就自然而然地發現比起他偷偷摸摸地看，黑律七的眼神比他直白放肆多了。

黑律七注意到來自岑溪躲躲閃閃的目光後，豪不僻諱地對他展顔一笑。

岑溪僵硬着移開視線，清晰地感受到胸腔内撲通撲通，讓人難以忽視的心跳聲，仿佛就要跳出胸膛一般，腦海中那片清明似乎也被蒙上一層虛影。

氣氛逐漸變得暧昧，岑溪原本黑白分明的眼中神色也慢慢變得混沌呆滞，他朝黑律七伸出手。

早就已經開始釋放着魅惑幻術的黑律七看到獵物踏入陷阱乖乖送上門，下一秒就握住了岑溪的手打算先把人帶離這個地方。

但此刻變故突生。

林柚在一旁看着兩人的眼神越來越拉絲，雖然已經沒什麼戰鬥力但陰陽怪氣一下的力氣還是有的。

“怎麼不直接對我動手，是想把岑溪帶走後再折返回來解決我嗎？”林柚撇嘴，“不敢在人類面前露出自己真實血腥一面的人魚我見多了，惺惺作态。”

黑律七本打算直接把岑溪帶走，但是林柚這一打岔，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把視線轉向林柚，面無表情。

林柚正想多噎黑律七幾句，但對上黑律七冰冷的目光，一下子歇菜了。

“你還不走？”黑律七說，“是想把命留在這嗎？”

林柚此刻正懶散地坐在灰色空間的地面上，彎曲着膝蓋雙腳撐着地，聽到黑律七這麼問，神情一愣。

其實林柚這麼久在一旁不出聲也不離開并不是為了聽牆角，而是在平靜地等待他自己的死亡。

他把自己的心髒挖出去作為鏡湖中幻境的能源核心，而黑律七已經突破幻境，這就代表着他的心髒已經被黑律七找到。

這座島上直到三年前的人類正式踏足之前，都保持着肉弱強食的生存鐵律，加上林柚自知他這回可是幹了票大的：擄走了對伴侶占有欲最為強烈的人魚一族的伴侶。

他還沒有天真到覺得黑律七會心軟放他一馬。

因此林柚也更加肯定，他用來牽制住黑律七，作為幻境核心能源的心髒，應該早在黑律七找到它時就已經被一把捏爆。

而心髒被毀壞的他，也絕對活不過二十分鐘。

但現在顯然已經絕對超過不止二十分鐘，而且林柚聽黑律七的語氣似乎是給他一條生路。

能活下去，林柚當然不想死。

但他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沒有毀掉幻境的核心能源嗎？”

黑律七聽到後想了想拿出一個正在蓬勃跳躍的藍色心髒。

“你說這個嗎？”黑律七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毀掉它的打算。”

話音落下，黑律七下意識用餘光尋找身旁岑溪的身影。

“因為有人曾經跟我說過，再弱小的生命都會渴望活下去的希望，而你在随意扼殺其他弱小生命後，也會有一天會被比自己更強大的存在當成蝼蟻一樣湮滅。”

林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黑律七，漸漸把他和數千年前站在那人身旁的小人魚形象慢慢重疊。

“原來你還記得我，”林柚喪氣地說，“但是他卻根本不記得我了。”

林柚從黑律七手中接過藍色心髒融入身體内，生命無恙，嘴角卻挂着一絲苦笑。

黑律七：“他現在也不記得我，我暫時也不知道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與此同時，脫離了幻術的岑溪也慢慢恢複了自我意識。

他清醒後就看到剛剛還打得如火如荼的兩人，現在正表情平靜地站在一起，似乎還在交談着什麼。

“現在是什麼情況？”岑溪揉了揉有些刺痛的腦袋走過去。

林柚态度很誠懇，主動道歉：“岑溪，對不起，害你磕到後腦勺還導緻失憶了一段時間。”

聽上去确實挺倒黴的，但在那種情況下，岑溪還以為林柚是來索他命的水鬼，對于後腦勺雖然被磕着碰着，但整體而言有驚無險這事，岑溪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所以他很大度地表示：“沒事。”

但等林柚準備再次開口表達感謝時，莫名感覺背後有些涼飕飕，轉頭一看，發現黑律七那雙及其具有壓迫力的金芒色豎瞳正死死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