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襯得少年人的輪廓越發分明,隻聽他嗓音冷漠地回道:“我是腳力,隻不過是負唐僧西天取經的龍馬,若師父不是去靈山的方向,我理他作甚?倒是你,身為欽點的打手,反而應該寸步不離地守在師父身邊。”
頓了頓,他擡眼白了孫悟空一眼,“還有,你那火眼金睛是瞎了嗎?師父就在上面刻雕塑!”
孫悟空往上一看,果然瞧見了玄奘:“破泥鳅你這一張嘴,簡直比沙師弟還令人讨厭!”
敖烈雲淡風輕道:“彼此彼此。”
臨走之前,孫悟空撂下一句警告:“現在你就拽吧,但最好别讓老子揪住你的尾巴。”
又聽一陣腳步聲,應該是孫悟空離開回去睡覺了。
本來狂跳奔騰的心髒漸漸平複下來,我僵硬地轉身坐起,撫着滿是冷汗的額頭,脫力般地自言自語:“老天保佑,幸好幸好……總算是有驚無險!”
就在下一刻,面前便停了一雙白淨如雪的雲靴。
我愣住,下意識地擡頭向上一望,便看見敖烈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凍得我生生打了個哆嗦。
夜色昏沉中,抹額嵌着明珠的少年沒好氣地将手中燈籠扔到我懷裡,語氣帶着沉沉怒意:“拿好了你的東西!呵,我警告你,别再輕舉妄動,否則下一次,你可就沒這麼好運氣了。”說完,少年便不再看我一臉冷酷地轉身離開。
我呆愣愣地看着敖烈挺直的背影,想到剛才就在我傻杵着不知道做什麼時,幸虧少年一把拽住我瞬移到了本來的位置上,這才堪堪躲過一劫。秋風一吹,我更加緊地裹住了身上的破袈|裟:
……啧,他可真是一個怪胎!不過,敖烈那個怪胎剛才為什麼會幫我?
夜色深沉,星光稀疏。
站在山巅的和尚一直緊握着手裡的刻刀,月色薄涼地披在他的身上,卻久久不見動作。半響,玄奘終是放下了刻刀,擡手輕撫着雕像的眉眼,幽幽地長出了一口氣,風一吹便散在了無邊月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