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俞思宇所料,吳軍軍一包煙就把大隊長收買了。
你可别小看這小小的一包煙,那可是稀罕的好東西,雷昌順也隻在公社裡見過領導們抽過幾回,自己是從來也沒嘗到過這種高級貨其中的滋味的,頂多就是聞到過幾鼻子飄過來的二手煙。
那也已經足夠讓他神魂颠倒了,作為一個從第一天抽煙開始就一直隻能抽旱煙的農民來說,那紙煙可是真香,連飄過來的二手煙都令人陶醉,要真親自吸上一口那得多過瘾啊!
再看看人家,用食指和中指把一根白得跟玉似的紙煙一夾,談話間時不時放嘴裡吸上一口,天呐!真是一種高貴的做派。
雖然說咱幹革命的不能總想着享受,但雷昌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每次從公社開完會回來,一路上整個腦子裡全是那些。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過一把那樣的瘾,這輩子就沒白活了。
所以,一包紙煙,對于雷昌順來說,就是夢寐以求的東西,雖然他還得偷偷摸摸躲着抽,不能像公社裡的領導那樣光明正大、潇潇灑灑,但至少已經有實實在在的紙煙可抽了,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全大隊裡第一個嘗到紙煙滋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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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思宇回到知青點,時間差不多也到晚飯飯點了。她這一去一回不需要擔心被人注意到,因為大家都知道每次這個時候她和吳軍軍都會去買東西,唯一的不同點隻是這一次隻她一個人去。
俞思宇隻把這件事記在心裡,現在伸張出去毫無意義,首先要鬥也鬥不過大隊長,其次也拿不出吳軍軍賄賂的直接證據。
晚飯還是跟平時沒什麼區别,一人一碗粥,本來也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然而飯後卻發生了一些事情。
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喝魚湯的事,雖然無論俞思宇還是芮宇辰,都沒伸張要抓出誣告芮宇辰偷魚的人,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偏偏那個誣告别人的吳軍軍卻有些憤憤不平。
一向冷傲不多話的吳軍軍這一晚上一反常态,開始在知青隊伍裡發起牢騷來,“哎同志們聽我說兩句啊,要我說山上的一草一木,河裡的一沙一石,都應該是大隊集體的,無論是誰,私自去拿就應該算作是偷,即使不叫偷那也應該是搞私有化,是在撬社會主義的牆角,輕則應該抓起來再教育,重則應該抓起來槍斃!”
吳軍軍一說完,第一個蹦起來支持他的自然是何燕燕,她舉起拳頭大聲喊:“對!抓起來!”
除了他們兩人外,其他人都是喝了魚湯的,不可能會同意他的說法,即使心裡同意嘴上也不會說,不然自己也得跟着背罪名。
一時間整個院子熱鬧起來,有人很快就提出了反對意見,“吳軍軍,大隊長剛才都說了,下河抓魚沒有違反任何規定,你在這瞎起什麼哄?你不就是沒喝魚湯嗎?那也是你自己不喝的,又沒人不讓你喝,現在又來咬大家一口,你安的什麼心?”
“對!你安的什麼心?”
“你是不是要搞分裂?”
“是不是你跟大隊長誣告别人偷魚的?”
……
有人起了頭後,一連串質問就向吳軍軍砸來,他裝得一副滿不在乎鎮定的樣子,而受衆人這麼質問,可把何燕燕急壞了,她一時找不出話來反擊,急得一張臉變了形,就差一點沒哭出來。
吳軍軍見狀,自知今天打錯了算盤,幹脆耍無賴,“你們少在這以多欺少!不就是喝了點人家的魚湯嗎,就要昧着良心血口噴人!既然沒有公理,那就走着瞧!集體的東西既然你們要私自去取,那我以後也就不客氣了!”
說完一甩手自個兒回了宿舍。何燕燕也委屈地屁颠颠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