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先進去吧,您身子受不住。”
迎風繼續勸着,壓根不知公主心中的驚雷。
青姑姑,迎風都在,那逢春呢?逢春此時也還活着。
似是想到了什麼,姬元玥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一把推開迎風,在大雨中不管不顧朝外奔去。
她想起來了,這個時候逢春應該在殿外等太醫。
“公主!”
“公主!”
身後兩道驚呼 緊跟着傳來。
姬元玥從來沒有跑的這樣快過,她拼命的往前沖,隻想去那裡得到最後的驗證。
大雨模糊了視線,幾步之外幾乎是看不清的,臨到大門公主才看到了那道身影。
纖細瘦弱的小宮女撐着一把被刮破了的傘,哆哆嗦嗦立在那裡,她的手已經快握到傘頂,可即便她努力的想用破傘遮擋自己,渾身也還是已經濕透了,冷的身子不住顫抖。
“逢春。”
按理說這麼大雨小宮女應是聽不見公主的聲音,但冥冥中她卻不知為何忽而轉了身,初時小宮女還道是看花了眼,忙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見公主還立在那裡。
她心頭一驚,趕緊快步跑過去,慌張道:“公主您怎麼出來...”
小宮女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公主一把抱住。
公主身形纖細,可小宮女更甚,瘦弱的小小一團,是熱的,活生生的。
猜測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最終印證。
姬元玥喜極而泣,用盡所有的力氣擁住懷中的人。
蒼天有眼,竟真讓她重活一回。
逢春手中的傘已經被沖掉,她傻愣愣的看着追上來的青姑姑和迎風,試圖用眼神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雨實在是太大了,眼睛都睜不開,還如何看得到眼神。
但不管如何,都先得将公主哄回寝殿。
一切得到證實,姬元玥無需她們再勸,便乖乖的跟着回到殿中。
逢春要去燒熱水給公主沐浴,卻被公主拉住,讓她們先換衣裳,她們不動,公主也不動。
幾人隻得各自去換了幹爽的衣裳,回來時,公主被青姑姑半摟在懷裡,用帕子降溫,這場雨不是好淋的,經這一遭愈發嚴重了。
“今夜誰都不許出去。”
看見她們回來,姬元玥伸手去抱迎風。
今夜的公主不知為何似乎格外黏着貼身宮女,一會兒不看見都不成,換衣裳這麼會兒功夫,姬元玥就已經問過五六遍了。
此時人回來,她便抱着人不撒手。
“公主,太醫這時候還沒來,多半是被哪裡扣住了,奴婢不能眼睜睜看着公主高熱不退。”迎風确實是打了出去的主意,但因公主催的急,她隻能換了衣裳先來見公主。
公主所有的力氣仿佛都在方才使完了,這時她靠在迎風懷裡,渾身軟的沒有一丁點氣力,可她不敢睡,她怕一睡,再睜眼眼前就是泡脹了的屍體。
“既是被扣住了,你去有何用?”姬元玥強撐着,聲音虛弱無力:“我知你想去求父皇,可他們攔得住太醫,自然也就攔得住你,你今夜見不到父皇。”隻會白白葬送性命。
“可是公主,殿裡已經沒有藥材了。”
公主說的這些迎風當然都知道,但凡有别的法子,她也不會孤注一擲。
堂堂東邺長公主,皇家嫡長女,發了熱竟連一味藥材都見不到,未免太過諷刺。
姬元玥嘲諷般的扯了扯唇角,朝青姑姑道:“姑姑,我知你會些退燒的土方子,你盡管用吧。”
宮中宮人衆人,不是每個人生了病都能拿到藥,拿不到藥總不能等死,多的是用些土方子的。
雖說是土方子,實則也是些會醫理的老嬷嬷留下來的法子,隻是效用遠不如藥材。
幾人大驚,青姑姑更是拒絕道:“公主千金之軀,如何能用這些法子。”
她确實會些退燒的法子,是曾經跟先皇後的乳嬷嬷學的,但她很少試,因為她很清楚這裡頭是有賭的成分在。
簡單來說,就是成與不成,看命。
“姑姑,他們容不下我,恨不能叫我死在今夜,我怎甘心如他們的願?”姬元玥半睜着眼,兩頰微微泛紅:“姑姑不救我,今夜就沒人能救我了。”
青姑姑剛張了張唇,就聽公主繼續道:“就這麼拖下去命保不保得住另說,若是燒出個好歹,他們那些人隻怕手掌心都要拍爛了,姑姑放心用就是,我相信姑姑,隻要再撐三個時辰,天亮了就好。”
上一次,迎風沒回來,青姑姑别無他法,隻能用土法子給她退燒。
她也知道姑姑的顧慮,這些法子流傳已久,早不齊全,效用甚微,大多時候隻能拿命去賭。
她賭運不怎麼好,上輩子也是個命短的,但她知道她今夜死不了。
姑姑還是有些躊躇,着:“要不奴婢出去再尋一尋别的法子。”
可話是這麼說,但她們誰都知道,沒有别的法子了。
如今後宮有人一手遮天,她今夜打定主意要使絆子,她們别說見太醫,便是一株藥材都不可能尋的回來。
姬元玥抓着姑姑的手:“姑姑放心,天一亮,太醫會來的。”
“他們如今再不容我,也隻敢暗中下手,不敢明着來,天一亮,定會有太醫過來。”
見青姑姑皺眉不說話,姬元玥咬咬牙,道:“就算她當真不顧一切要我的命,明日,也還有人能救我。”
青姑姑眼神微微一亮,迎風逢春也都面露喜色。逢春連連點頭,歡喜道:“對,明早周大人會差人來給公主送點心,周大人一定能救公主。”